那晚沒有發生車禍。
車險險地避開貨車撞進樹林裡,急停的霎那間,季易燃撲向陳子輕,護住了他。
陳子輕被季易燃帶去國外,在一個島嶼的鎮上住了下來。
那是個很偏遠,也很小的鎮子,房子是他喜歡的藍色調,躺在床上都能聽見浪聲聞見花香。
他在京市的生活,社交,工作全都沒了,整個世界只有季易燃。
不對,還有小花。
牧羊犬也在這邊,它比他們來得還早。
陳子輕猜是季易燃跟他失聯期間計劃了一切,那個時候,季易燃長時間無法確定他的動向,再加上藥物的啃噬,不正常了。
來鎮上兩三個月,陳子輕一直陪著季易燃,他已經可以從下不了床,到下床,走出房間,走出大門到小院裡坐一會。
進步說快不快,說慢也不算慢,治病哪能急啊。
到這裡的第一晚,季易燃的情緒處在最錯亂的階段,陳子輕打算去外面透個氣,他一條顫巍巍的腿還沒踩到地面就被拖回了床上,摁在柔軟的被子裡。
季易燃眼神可怕滿是戾氣,不准他出去。
倒是沒傷他。
季易燃的拳頭砸在牆上,用血流不止的手給他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把他的臉擦得血跡斑斑。
陳子輕只是眼睛紅了,沒掉淚。
是給他擦眼淚的人在哭,緊繃著臉冷冰冰的,問他想去哪,要去哪。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見季易燃哭,籤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就哭了,但那次他只是掉一滴淚,不像這次,整張臉都是溼的。
那些眼淚是季易燃潛意識裡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卻控制不住不去這麼做的痛苦。
陳子輕似乎對精神病人已經瞭如指掌,遠遠超出這個世界所接觸到的認知程度。
他沒有慌多久,很快就鎮定下來,放鬆一身皮肉筋骨讓季易燃釘死。
暈了醒來,又暈過去,陳子輕反反覆覆,稍微清醒點就把茶語日常做了,他總是在不太清晰的時候跟季易燃說,會好的,易燃,你會好的。
陳子輕在床上當塊板,也當螺絲鑽出的小孔,季易燃日夜釘著他。
季易燃讓他擺什麼姿勢,他就擺什麼姿勢。
如果不擺,季易燃會發瘋。
那股子瘋勁猖狂地侵佔季易燃的理智,他一想控制陳子輕就扇自己,當著陳子輕的面扇。
面頰高腫掌印青紅,唇破裂。
他直勾勾地盯著陳子輕,邊扇自己的臉,邊放,邊塞。
已經到頭了,塞不了了也不停,像是要把整個軀殼跟靈魂都塞進去。
這個狼藉窒息的現象持續了好幾天,季易燃錯亂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好轉,他準陳子輕離開床,在房裡活動。
但陳子輕在房裡做什麼,吃什麼,穿什麼等等,所有都要在季易燃的掌控之中,他不同意的,就不行。
陳子輕想到窗邊看
看外面,季易燃把窗簾拉上,要他陪著自己。
季易燃想睡覺,陳子輕就必須也要睡覺。
陳子輕有時會生氣,他氣的是,早知道就不給季常林那個老東西續命了。
可這只是氣話。
季家那陰損的風水是讓整個家族前半生飛黃騰達,後半生遭反噬,借了什麼是要還的。季常林起到的是償還的作用,他不能死,他要當個容器終老,不然季家無辜參與進風水局的晚輩們,季氏,季易燃的身體壽命都會有影響。
前兩個陳子輕不在乎,最後一個不可能不在乎。
外面什麼樣陳子輕沒有想過,他只煩惱怎麼讓季易燃做回正常人。
還希望他走任務離婚後,季易燃也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