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不輕不重地一彈。
“我操!”江堯捂著腦袋倒抽一口氣,又罵一遍:“宋琪你狗日的我操!你他媽下毒手啊!”
宋琪笑了一聲,把擰好的熱毛巾擱在江堯手邊,從衛生間出去了。
江堯刷了牙,宋琪沒給他準備牙杯,他跟個快渴死的乞丐似的單手掬著水漱口,看了一圈,厚皮厚臉地把自己牙刷插進宋琪牙杯裡。
又用毛巾把身上能夠著的地方都擦了擦,擦完挺費勁地單手洗了一遍,他喊宋琪:“掛哪兒啊?”
“放面盆裡就行。”宋琪說。
江堯推著輪椅出去,宋琪已經不在客廳了,次臥的燈亮著,江堯推著輪椅過去,上次來宋琪這兒進過主臥,這間還是頭回進,在門口看見屋裡的構造他愣了愣:“這是雜物間啊?”
桌子櫃子衣架子,全是不用的,靠牆一張行軍床,整個房間擠得就能轉個身。
這都算了,關鍵房間裡連個窗都沒有,就牆角一個氣窗,好像還給封上了,空氣裡一股凝滯的黴味兒。
“書房。”宋琪正在鋪床,邊抖床單邊跟江堯解釋,“這些都是以前房東留下來的傢俱,平時用不著,就都堆進來了。”
“你管這叫書房啊?廚房的窗都比這透氣,你怎麼不乾脆把床搬廚房睡去,半夜餓了一拽冰箱有吃有喝。”江堯往裡滑了兩輪子,還沒到床邊就被櫃子腿卡得寸步難行。
操。
他皺著眉調了調方向,不是前面擋個腿兒就是旁邊伸出個角,江堯有點兒起火,踢了一腳櫃子:“這他媽是能睡人的地方麼?澆一桶水泥直接當防空洞了。”
宋琪看他一眼,把床單繼續鋪上:“哪這麼大脾氣,又不是讓你睡。”
就因為是你睡才他媽火大行麼?
江堯是真的很煩欠人情,宋琪幫他已經夠多了,人原本什麼都沒必要為他做,被個半殘訛上領回家,還得給他騰床,都他媽騰到防空洞裡了,他心裡要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還是人麼?
“你這嘴都能把房東說哭。”宋琪沒忍住樂了。
“別扯沒用的,”櫃子被踢開點兒空隙,江堯終於能繼續往前滑了,他把輪椅往床邊一停,趕宋琪,“你趕緊回你屋睡去。”
“我回去,然後呢?”宋琪把枕頭放在床頭,又開始套被子,“你睡這兒?”
“是啊。”江堯瞪著他說。
“好主意,半夜你摸不著燈磕櫃子上,疼得蹦起來把胳膊往牆上一砸,明天我就能給你送醫院吃病號飯了。”宋琪不急不緩地說。
“我有病還是你有病?”江堯嘴角抽了一下,抱著他的廢胳膊往輪椅上一靠,“你要不過去我也不過去了,咱倆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