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油門把煙點上,皺著眉,想起剛才那隻琪琪狗,感覺今天這個頭開得讓人心煩氣躁。
江堯砸著車喇叭在路上橫衝直撞,手機在儀表臺上亂震,他撈起耳機掛耳朵上,一點好氣兒沒有:“說話。”
“堯兒,”宮韓在電話裡撇著一嘴京片子,“我宮韓啊。”
“自己焐去。”江堯把通話摁了。
沒半分鐘,宮韓又把電話打過來,江堯煩他每次打電話開頭必得來一句自我介紹,他認識宮韓五年,五年都沒想通宮韓爸媽是有什麼毛病,給親兒子起這麼個女性之友的名字,每次聽宮韓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我宮韓”,他都覺得下一句就是“關愛女性生理健康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我不介紹了,您別結束通話。”這回沒給江堯罵人的機會,宮韓自覺認慫,結果沒了這句慣性開場白,他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聽著江堯那邊炮仗一樣的喇叭聲愣愣地來了句:“你別是被你家老頭兒氣得奔赴敘利亞前線了吧?”
“滾你的蛋。”江堯是真在氣頭上,半句玩笑都沒心思開,宮韓提到“你家老頭”,跟直接往他肚子裡塞倆魚丨雷差不了多少,幸好他開到了不知什麼荒郊野地的破地方,一路上坦克似的踩油門也沒見著兩輛車。
宮韓嘆了口氣:“又飆車呢吧?一來氣兒就滿大街飛,天天還那麼大氣性,你哥要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就該在你去上學前直接把駕照給你吊了。”
“你有事兒沒?”江堯不耐煩地問。
“啊,對,想起來了。”宮韓一拍腦門兒,“你哥讓你年底必須回去參加老爺子婚禮兼六十大壽,不然斷了你小丨逼崽子的糧。”頓了頓,他補充:“你爸原話。”求生欲很強。
“操!”江堯兩眼噴火,往車壁上狠踹了一腳,“江越是不是他媽的有病?多光榮怎麼著還挨個兒通知?”
宮韓也很無奈:“你講點道理啊大小姐,他給你打電話你也得願意接不是?把人拽黑名單裡趴三年半了,你當我樂意當你們家傳話筒呢?我也服了你家了,滿屋子會喘氣的摟一塊連條母狗都沒有,三個老爺們兒還見天兒掐得跟知音總裁體似的……”
這話說得沒什麼錯,能跟江堯這種狗屎脾氣處了五年都沒掰,江堯一家都敬宮韓是個好捏的柿子,大事小情找不到江堯就給宮韓打電話,宮韓夾縫中生存,回回都覺得自己就是照鏡子的豬八戒,裡外不是人。
飆了一通車,又被宮韓這麼一打岔,江堯的火氣從a級憤怒降到了s級丟人,針對宮韓那句“大小姐”回了句“滾蛋”,他抬腳鬆鬆油門,閉眼撥出口氣。
一閉,一睜,半秒不到的事,眼前暢通的大路口竟然就躥出一不明障礙物。
“!”
江堯連口頭禪都沒來及罵,下意識就踩著剎車往防護帶上打方向盤,“鐺”地一聲巨響,他身子往前狠衝了衝,被安全帶勒得差點喘不上來,咳得驚天動地就踹開車門下去了。
還行。他先甩甩胳膊跺跺腳,沒死。
轉頭再看車,巨響是因為車身颳了減速牌的鋼管,車燈到車門一整段像被史前巨獸撓了一爪子,花得特好看。
其他就沒什麼了,幸好是從側面刮過去的,除了後視鏡被撞飛外……操,後視鏡都飛了?
他抬著眼睛滿地劃拉,身後呼哧呼哧過來一條狗,銜個後視鏡在他腳邊放下,衝他“汪!”的叫了一聲。
江堯家裡養了三條狗,都是大型犬,這叫聲他熟,要他陪著玩的意思。他差點就習慣性地反手撥楞撥楞狗頭,說一句“大毛別叫”。胳膊都伸半截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僵著脖子扭頭往後看,一隻半成年的哈士奇蹲在他屁股後頭,舌頭吐著,衝他熱情洋溢地搖尾巴。
“……剛是不是你?”江堯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