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面的又不是他能有什麼事兒?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我他媽臉上寫著“剛辦完事兒”?
不止沒想起來,第一時間,這四句歪到日本的彈幕也伴隨著“你男朋友”四個字兒衝進江堯腦袋裡,伴著“哐哐”的銅鑼聲。
顧北楊跟他對瞪著,腦袋上金光閃閃地支著兩面“為學生服務”、“把煩人貫徹到底”的小旗。
衝自己男學生說“你男朋友”估計是不怎麼順嘴,顧北楊還打了個磕碰,也帶著點兒小心和試探,還有些許的好奇。
倒也不是那種招人嫌的好奇,就是純粹的……好奇。
畢竟他闆闆正正地活了快三十年,也沒見過幾個活的同性戀,這開學沒一週撞上倆,還都是自己系裡的學生,真不好奇那都說不過去。
看著顧北楊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江堯才猛地想起來怎麼回事兒——前天他為了擺脫顧北楊,人也心急火燎地被情緒頂著,扔了句“去救我男朋友”就跑了。
操。
鬆了口氣的同時,江堯心裡好一陣兒突突,厚皮厚臉都有點兒頂不住臊。
你完了江堯,你現在腦袋裡就那點兒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
更完蛋的是,一回憶起那點兒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身上也跟被感應似的,一下子腰不是腰屁股不是屁股,咯咯愣愣的彆扭著。
身體記憶這種事呢,本身就是個煩人的東西,跟夏天的蚊子包一樣,想不起來的時候屁反應沒有,一旦想起來,那感受就得往十倍了放大。
並且不分場合。
臭不要臉。
狗玩意兒。江堯在心裡罵了一聲宋琪,開始回想自己今天走路有沒有走成羅圈腿。
“你要是……”估計是看他老不說話,顧北楊想咕噥一句什麼。
“沒事兒,每個人都特別好。”江堯也沒聽清他咕噥個什麼勁兒,直接說。
他已經沒法跟顧北楊繼續交流了,這人有毒,跟他說話但凡超過五句以上,是不是好意都讓人沒法接他的話。
“哦。”顧北楊點點頭,“沒事兒就行。”
江堯麻溜地躥了。
回到寢室,趙耀正歪在他床上打遊戲,撒淼也在上鋪歇著,陶雪川一如既往地不在。
江堯這幾天都沒在寢室正經呆過,這會兒回來跟隔世似的,衝著自己沒鋪完的被子沒開啟的行李箱嘆氣,過去抽了趙耀一巴掌:“起開,也不嫌髒。”
趙耀人躺著,兩條腿還交叉著往上鋪陶雪川的床沿夠著,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神經病的姿勢,兩腳一扥地倒是起得很靈活。
“你怎麼才回來啊!顧北楊又拉你教育什麼了?”他又往桌子上一靠,飛快地摁著螢幕問江堯。
“沒什麼大事兒,說了點兒情懷。”江堯說,床墊一掀,那幅不小心扯爛的畫還在底下壓著,露出宋琪被擋住的半截臉。
“我靠!”趙耀都笑了,“情懷?你沒跟他幹起來啊?你不最煩那一套麼!”
江堯沒說話,他一看見這幅畫,就回想起那天畫爛了那一刻的心悸。
那些事都過去了,宋琪過不過得去也都過去了,但這種冷不丁扎進眼球裡、猛地被那種心情再次包圍的感覺還是讓人舒服不起來。
他可是差一點兒就把宋琪一個人撂那兒跑了。
江堯想。
如果那天,他跟宋琪任何一方走得快了一點兒、或者回來得慢了一點兒,宋琪就得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獨自接到三磕巴的電話,獨自捏緊了油門往醫院趕,再獨自面對一次親友的死亡。
雖然那天他人在那兒也什麼忙都沒幫上,但憑宋琪那個性格,陳獵雪都拿他沒辦法,肯定選擇一個人生扛也不會聯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