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真的大,出租屋裡的人是真的多,碗裡的蔥油麵是真的少。
遲簾慾求不滿:“面才這麼點,塞牙都不夠。”
陳子輕說:“那你別吃了,分給他們吃。一樣的數量,就你有意見。”
“他們不也——”遲簾看去。
謝浮優雅地挑著麵條,季易燃一言不發地細嚼慢嚥。
遲簾:“……”
因為顧知之,他才知道他這兩個相識相知多年的發小,全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行了,沒別的事了吧。”陳子輕裝作困得打哈欠,“你們吃完麵把碗筷洗了,是自己洗自己的,還是怎麼安排我不管,我去睡了。”
根本睡不著。
三個前任都要留下來過夜,他心多大啊,敢呼呼大睡。
陳子輕看一眼陽臺,那邊噼啦啪啦直響,雨像是要把窗戶敲碎掉,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指尖碰到一處,悄悄嘶了一聲。
熱水下面的時候被燙了,那塊皮現在還疼。
陳子輕把客廳的空調遙控器放桌上,轉身朝房間走去,背後忽然響起謝浮溫和帶笑的聲音: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個城市?”
陳子輕的腳步一停,他感覺自己什麼都可以瞞不過謝浮,要不是系統會遮蔽宿主相關,謝浮肯定也能推斷出來。
“還沒想好,過完夏天吧。”陳子輕捏了捏光滑的後脖子。
“那茶語?”又是謝浮問。
陳子輕撇撇嘴,上次謝浮提議三人輪流,他用“現在不行,過段時間吧,等我處理好我的事,你們也別來找我了”做藉口打發了,他們真就沒出現在他的生活裡,直到今晚。
看來這三位是透過底下人知道他做完正事了,迫不及待的聚齊在他這裡。
還要他遵守承諾,實施每日一茶方案。
陳子輕仰頭看天花板圍著燈火飛轉的蚊蟲,他已經做回顧知之了,在大街上找人茶跟花錢僱一個,確實存在不定的隱患。
但對他們茶,也會有問題。
陳子輕權衡利弊,茶一茶,算情感瓜葛嗎?
不算吧,他那是純走白茶綠茶話術模式,早就嫻熟到張口就來。
“你實在不願意,”
陳子輕冒聲兒打斷:“就那麼來吧。”
說著就進房間,把外面的空間留給前任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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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世界都好似黯然失色,桌前的三個男人放下碗筷,索然無趣地給下屬打電話。
不多時,他們站在門外樓道里處理公務,翻閱檔案聲和簽字的沙沙聲成了主場。
三家的下屬眼觀鼻鼻觀心,對老闆的奇裝異服視若無睹。他們心知肚明,老闆是商場得意,情場失意。
遲簾沒接管家族企業,也沒去守母親半生打下的江山,他在把分公司經營穩固後就出來單幹了,事業規模目前不如根基粗壯的“啟榮”跟季氏集團,這
會兒他第一個結束工作狀態進門,坐回桌邊,隨後是謝浮跟季易燃。
他們脫去位高權重的掌權人那層外衣,又回到前任軍隊情境。
遲簾拿起筷子劃了劃碗裡的薄薄一層面油,送到唇邊嚐嚐。
謝浮是時隔五年多再吃那個人做的蔥油麵。
季易燃半年前還吃著。
只有他上次吃是十年前,十年,既是彈指一揮,也是日日月月堆積起來的漫長時光。
他們三個發小接觸情愛前是兄弟和世交,接觸情愛後經歷過懷疑,妒恨,反目決裂,到了生意場上就是虛偽疏離以及經年不衰的妒恨,參加同一場酒局都不坐一起。
現在能圍著一張小飯桌分吃麵條,這是下屬們都要驚掉下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