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年的交情帶來的瞭解作為基石,楚未年見到這副情形,第一反應是:“平舟,他的腳怎麼了?”
虞平舟說:“體溫過高。”
楚未年的指骨碰了碰挨著他衣角的黑色腦袋,一路往下,劃過少年臉頰:“確實。”
虞平舟放下那隻灼熱滑膩的腳起身:“你看著他,我去叫家庭醫生。”
“行。”楚未年應聲,同時把視線掃向少年被捉過的腳,他看見了清晰的掌痕,眉宇微擰,“怎麼抓那麼大力。”
楚未年低頭看躺在他腿邊的少年:“是不是你亂動,你哥才抓著你?”
陳子輕溼漉漉的眼簾動了動。
“我看就是這樣。”楚未年捏他鼻尖,“病了都是小螞蚱。”
陳子輕:“……”
這是第幾個外號了?夠夠的了。
陳子輕翻身撐著沙發爬起來,他氣喘吁吁地看了看被虞平舟抓過的腳,努力回想自己當時幹嘛了。
腦子太昏沉,想不起來,陳子輕乾脆就不想了,他往楚未年腿上一放:“未年哥哥,我的腳還很疼,你給我吹吹好不好。”
楚未年表情失控,面部抽搐幾下:“你讓我給你吹什麼?”
“腳啊。”陳子輕一副天真單純樣子,“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她每次打完了我,都會給我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楚未年因為少年讓他吹腳的不適有所轉移:“她打你?”
“打的。”陳子輕笑著說,“喝多了打,沒酒喝的時候打,沒客人的時候打,客人多了太累了打,不順心的時候打,順心了希望我更爭氣的時候也打。”他扶著沙發背湊近點,“未年哥哥要看看嗎,我身上還有怎麼都消不掉的老疤痕呢。”
楚未年的感知早就放到最大,他感受到少年衣領裡跑出來的滾燙熱氣。
那股熱氣纏上他喉結,下巴,再到嘴唇,而後突然撤離。
少年後退一些,手放在衣領上,把玩自己的扣子:“不行,太醜了,我不能給未年哥哥看,我不想從你眼裡看到嫌棄,我本來就不能跟你那個光鮮貌美的知己比,再讓你見了我身上的疤,那你就更不可能和我做朋友了,你一看就是完美主義。”
楚未年清楚少年壞得膚淺,嘴裡的話要挑揀著聽,此時卻是跳過了審視:“你母親只是個oga,你又不是打不過。”
陳子輕抬起頭看著楚未年,燒得紅到豔麗的嘴角咧得大大的:“我怎麼能打我的母親,我不能打她,我還要和她相依為命,沒了她,我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可我不還手,我隨便她怎麼打我,她還是丟下我走了。”
少年睜大眼睛強忍著什麼,眼裡漸漸被水霧覆蓋,他倔強地沒讓眼淚掉下來。
楚未年說:“想哭就哭,又沒人笑話你。”
“誰想哭了,我才不想哭,我為什麼要因為我母親丟下我哭,我恨死她了,要不是她坐上賭桌,我怎麼會在貧民區當條可
憐蟲。”陳子輕喃喃(),我小時候命不好?()_[((),後來命好了,再後來就不好了,現在又好了,忽上忽下的,多折磨人啊,你說是不是呢,未年哥哥。”
楚未年沒開口。
陳子輕用餘光一瞥,楚未年的眼裡出現了心疼,不重,彷彿流星,一劃而過。
楚未年竟然心疼他了。
當事人似乎沒有察覺到這個情緒。
楚未年又不是給一顆糖就能騙走的男高生愣頭青,他的身份地位閱歷都是貨真價實的,以他的判斷力,可不容易對誰的家世成長產生動容。
按照他正常的處理方式,只會覺得,關我屁事。
但他卻心疼自己的合作同事。而且還是在不確定所聽內容真假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