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一定牢記在心。」崔塵又轉身對那管事厲色道:「用心服侍殿下,若是殿下說哪一處不好,本官先問你的罪!」
那林管事雖然沒有官身,卻是焦家的管事,比之尋常官員還要體面闊綽幾分,此時見崔別駕拿他作喬,也不驚慌,躬身微笑道:「不敢,不敢。」
崔塵與那林管事在旁「表演」,穆明珠由僕從扶著下了馬車,正立在原地由櫻紅為她展平裙角,觀望四周景色。
齊雲便在此時上前來,走到了穆明珠身旁,握刀的手緊了又緊,攢足勇氣開口道:「殿下,臣請借一步說話。」
穆明珠從這片充滿了「花錢想像力」的園門景色中收回視線,略有些詫異得看了齊雲一眼,以為他是有
了什麼重大發現,便揮手讓僕從與櫻紅都退下,往一旁的竹林漫步走去,道:「本殿與齊都督說兩句話,你們都候著。」
於是穆明珠與齊雲,只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竹林邊。
燈火雖然明亮,卻也照不到竹林深處,這邊緣的地帶正是半明半暗,氣氛有些迷離。
穆明珠走過竹木之間時,裙裾擦過竹葉,發出細微綿密的響聲。她走入竹林步,自覺此地已經足夠清淨,便停下腳步,一手輕輕撫著裙腰處的褶皺,一手漫不經心扶著一竿翠竹,回首向齊雲道:「什麼話?說吧。」
從齊雲的視角看過去,便見翠色慾滴的竹葉掩映間,淡金色裙裾的少女緩緩回首,在如雲秀髮與柔膩脖頸之間,是那一張叫他魂牽夢縈的芙蓉面。
此時她正靜靜望著他,全部目光落在他身上。
齊雲攥緊了刀柄,壓下滿腔奔湧的熱血,因為太過壓抑,聲音又沉鬱下去,「殿下,陳倫一案還未查清,揚州城中人人都有嫌疑。」
穆明珠點頭,「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齊雲不敢看她,垂眸道:「所以案情查清之前,殿下不應要外人近身服侍,恐其暗藏禍心。」他儘量平穩說完這句話,忍不住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以緩解緊張壓抑的情緒。
穆明珠又點點頭,道:「有道理。」以後齊雲還有下文,見他就此住口,倒是有些驚訝,道:「就這些?」
齊雲微微一愣。
穆明珠見狀便知道自己方才想多了,齊雲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罷了。
在穆明珠看來,齊雲的擔憂與提醒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陳倫堂堂的鳳閣侍郎,都能不明不白死於揚州城內,且死法離奇,屍首難以辨認。誰知道陳倫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兒?她是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更要珍重,對於主動湊到她身邊來的陌生人,多一分謹慎,便多一分生機。
只是穆明珠已經從入城後崔塵等人一系列的舉動中,判斷出目前揚州城當權者的計劃,至少當下還是想把她供起來,而後好好送走的,所以她便將計就計,暫且與之敷衍。至於查案動真格的,她要等著謝鈞來
到之後,拉著謝鈞這重大嫌疑人,作為保命符再去蹚渾水。只是這些沒必要同齊雲一一道來。
穆明珠知曉齊雲素來不是多話之人,願意信他此言是出於對她安危的關切。
穆明珠垂眸一笑,撫平了裙上褶皺,和氣道:「勞你提點,本殿理會的——你也多加小心。」便轉身出了竹林,往園門處款款行去。
齊雲猶落在竹林中,望著穆明珠的背影,又有幾分難以置信——沒有申飭,沒有責罵,也沒有怪他多事,公主殿下竟如此平和待他,更不曾察覺他這一則諫言之下,所深深藏起的私心……
少年握刀的手未松,映著少女身影的黑眸卻是微微眨動,若有所思。
崔別駕已然離開,林管事領著眾人候在園門處,一見公主便迎上來,笑道:「見過殿下,小的乃是這金玉園的管事,園中都喚小的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