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拍拍他的肩,“付四小姐的事,你考慮的時間也不短了,今晚能給我個準話了吧?”停一停,笑,“付大學士最頭疼的便是這個女兒的歸宿,你該知曉。別的就不需我多說了吧?”
提及的付四小姐,今年二十二歲,仍舊待字閨中,不是付家高不成低不就,是這女孩子有隱疾:心智一如三四歲的孩童。縱然其父滿腹經綸,德高望重,官家子弟亦是如何都不肯娶。
楊家與付家是世交,平時對這件事很是上心,有機會便嘗試。
——楊汀州並沒哄騙商陸。這事情不成,他兩面都不開罪;而這事情成了,他兩面都能落個好。
商陸斂目思忖片刻,苦笑,“這件事,恐怕我要辜負你一番好意了。”
“是麼?”楊汀州並無失望,只是道,“你若已有定奪,我自當遵從你的心跡。眼下只是有些不解,前兩日你若不曾動心,也不會說出定當慎重考慮的話。我只想問你一句為何?是不是覺著楊家給的條件仍不夠周全?或者,有別的顧慮?”停一停,又道,“你該看得出,我是誠心誠意,若你不是真有才學的人,真不會多事張羅這件事——你設身處地想一想,要是沒有出彩之處的人,楊家也不肯結親,對吧?書香世家,有時候就是那麼矯情。”
商陸感激地一笑,娓娓道出所思所想:“我如何不清楚這些,你萬萬不要多思多慮。我的出身、心緒都擺在你眼前,什麼都瞞不過你,這我再清楚不過。
“偶爾,我真有急功近利的心思,可畢竟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尋常的道理也都在心中。——有過的掙扎,便因此而起。
“這上下我就想著,三五年之內,只埋頭苦讀,不提娶妻成家之事。若有幸考取功名,是上蒼憐憫;若委實不是那塊料,便另尋出路。不論做個坐館先生,或是索性做點兒小本生意,日子雖清貧些,可那到底是憑自己掙出來的。苦一些無妨,問心無愧最要緊。
“如今是講究門當戶對的年月。若是我高攀哪家,在別人看來,跟入贅大抵沒有區別。往後多年,我都要卑躬屈膝,總覺著欠別人的,得到什麼,握在手裡也不踏實。
“最要緊的是,想一想此後多年可能都要在別人的冷眼、蔑視中度過,實在是……不覺著能受得了。”
看起來,該是姜先生與之促膝長談起作用了,商陸堅定了立場,想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過一輩子。到此刻,楊汀州不能因為商陸先前的猶豫而輕視,只能為他最終的態度生出些許敬意——浪子回頭、迷途知返,並非大多數處境相同的人都可做到。
他親暱地拍了拍商陸的肩,“你肯對我和盤托出這些想法,便是信得過我,我感激。這事兒咱們就揭過去了,日後再不提及。至於付家那邊,我並沒告知你的姓名、底細,只管放心。”
商陸愈發感激,“公子待我如此,在下榮幸之至。”
“這不就又見外了麼?”楊汀州端起酒杯,與商陸手邊的酒杯輕輕一碰,“你要是沒點兒真才實學,姜先生怎麼肯收你?雖然姜先生只肯與我們做一時的師徒,但我們何時都要記得這份同窗之誼,對吧?來,幹了!”
商陸頷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站在隔壁雅間牆前聽完原委的碧君,僵在原地半晌方能移步。
她轉到窗前,望著雪白的窗紗,只覺眼前一片空茫。
與自己的事情了結了麼?商陸始終沒給她一個交代,卻在這期間惦記上了與付四小姐的親事。
——心意不是牆頭草左右搖晃的話,哪裡能有掙扎一說?
他把她當什麼了?
過客麼?
好,很好。是過客,真的很好。
她微揚了臉,輕輕籲出一口氣,悽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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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君仔細看完廖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