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對蔣家的事爛熟於心,卻從沒人提過廖書顏的孃家。由此不難想見,廖書顏與孃家必是走動甚少,人前人後亦很少說起孃家,廖大太太那邊,做派定是大同小異。如此,便讓人們無意間忽略了這些。
這次廖書顏回孃家小住,在程夫人意料之外,卻讓她心生喜悅:程家以誠相待,廖書顏在一旁看著,總會向廖大老爺遞幾句好話——廖大太太便是想鬧么蛾子,怕也沒人縱著。
廖書顏笑盈盈地走進廳堂,緊走幾步,到程夫人面前行禮,“早知道程夫人前來,定會早些過來請安的。”
“蔣大夫人客氣了。”程夫人連忙起身還禮,“我出門前才聽說夫人回孃家小住的事,過來就想跟你說說話,沒耽誤你的正事吧?”
“怎麼會。”廖書顏道,“回到孃家,大嫂什麼都不肯讓我幫襯,只縱著我偷閒躲懶,不知多清閒。”說著話,笑笑地望向廖大太太。
廖大太太抿出一抹笑,“姑奶奶難得回來,怎麼捨得讓你辛勞。”
三個人寒暄幾句,重新落座。
說了一陣子家常話,程夫人把話題引到此行的目的,對廖大太太道:“府上兩位千金,我近日見過了,當真是一對姐妹花,生得標緻,又端莊懂事,煞是討人喜歡。”
廖大太太笑道:“夫人謬讚了,哪裡有那麼好。若是有行差踏錯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程夫人順勢道:“聽葉先生說,廖大小姐芳齡十六,廖二小姐芳齡十四。不知可定下親事了?”
這樣的說辭,莫不是來幫人提親的?要知道,能請動程夫人的門第,必是非富即貴。廖大太太滿心喜悅,道:“還沒有呢,這兩年倒是也有來提親的,可我家老爺想多留兩個女兒幾年,便都不了了之。”不管私底下鬧成怎樣,在人前,夫妻之間還是要往對方臉上貼金。
廖書顏笑微微地啜了一口茶。
程夫人身形微微前傾,“既然如此,那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大太太可千萬不要怪我魯莽。”
廖大太太亦是神色鄭重,“夫人只管說。”
“是這樣的。”程夫人神色誠懇,“你也知道,我膝下長子年紀也不小了,早就該給他張羅婚事,可他一心要先考取功名再娶妻成家,我自是不好說別的。而今,他年歲實在是不能再拖延了,秋闈的結果亦尚可,我便再提起要他娶妻的事——好歹先定下來。他沒再反對,說聽我的安排就是。”停一停,怡君的容顏在腦海浮現,她語氣更為柔和,“府上一位千金,我一見就甚是喜愛,便等不及上門毛遂自薦。”
“是麼?”廖大太太心頭狂喜。程詢她是見過的,便是隻憑樣貌、做派,便是她在今日之前奢望不來的女婿。
程夫人篤定地頷首,“結親是結兩姓之好,男方在最初理應有個誠懇的態度。至於別的,只管放心,該走的章程,程家一樣都不會落下。再說心裡話,我自然有私心:想讓這邊先給我一顆定心丸。若是有所猶豫,那我……”她笑起來,“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請說項的人盡心幫忙說合,得空就過來遊說。”又望向廖書顏,“夫人是南廖的姑奶奶,自然不是外人,為此,我便有什麼說什麼了。”
別說擺架子了,程府根本是把姿態放到了最低。
廖大太太眼中有了笑意,瞥過廖書顏,笑意立時消散大半:小姑子要是誠心給她添堵,如何都要阻斷她有個乘龍快婿的路,那……她險些嘆氣。
廖書顏先是因程夫人的態度有些感動,隨後,便忐忑起來:
程夫人看中的是碧君還是怡君?若是怡君,那真是絕好的一門親事,若是碧君……
說句不好聽的,碧君就是她嘴裡貨真價實的花瓶:看著是絕對好看,吟風弄月不在話下,但是一點兒城府也無,遇到事情只會找妹妹,性子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