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放鬆了幾分。
程夫人審視著他,“你,當真沒有絲毫悔意麼?”
“後悔?”程清遠這才望向他,“後悔那件事?還是後悔成為次輔之後的榮華富貴?”
“我只是個內宅婦人,不管那些。”程夫人的手握成拳,“對孩子們呢?尤其對阿詢,你就不曾後悔、愧疚麼?”
“你想說什麼?”程清遠面色轉冷,“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麼用?”
程夫人冷笑,“既然如此,合該阿詢讓你下不來臺!”
程清遠將要發怒之際,心念一轉,又恢復平靜,“昨日他與我對峙,恨不得造反,你可知道因何而起?”
“你不妨說說。”
“我只是讓他把握在手裡的一切交出,由我出面應對諸事。”程清遠道,“他相中了南廖家次女,我只是說若是那邊門風不正、他們八字不合,便歇了那份心思。是為這些,他便與我翻臉。看你養的好兒子!”
長子相中了南廖家次女?程夫人訝然。
程清遠觀察著她的神色,道:“南北廖家,雖然分家各過,可到底是同宗。程家與北廖鬧到這種地步,哪日被打壓得走上絕路,誰敢擔保南廖不被牽連?若與南廖結親,我們是不是也要受牽連?我是出於歹意才勸阻他麼?”
程夫人思忖片刻,冷冷一笑,“北廖會走上絕路?是你想殺人滅口吧?分家就是分家了,再無瓜葛,就算不分家,北廖也是南廖的旁支。哦,你程家旁支出事的時候,你從沒受過牽連,到了人廖家那邊,就如何都不能撇清關係。你是這個意思吧?”
程清遠氣血上湧,“旁支的事我從沒摻和過。你怎麼能斷定南廖不曾介入北廖的事?!”
“你又怎麼能斷定南廖曾介入?”程夫人氣勢咄咄逼人,“再說了,就算曾介入,不是還有你次輔大人麼?你是隻管作孽不管善後麼?想一直讓阿詢為你收拾爛攤子麼?做夢!日後阿詢要做的事、想保的人,你都得幫他!”
“混帳!”程清遠從沒被她這樣頂撞過,氣得跳下地,抬手指著她,“你想做什麼?回來就是來冷嘲熱諷的?!”
程夫人面若冰霜,“我想做什麼?我想要你一份對孩子的悔意、歉疚!比起橫遭禍事,我只求孩子們維持現狀;比起維持現狀,我想要孩子們活得清清白白!”
程清遠哽了哽,剛要說話,妻子已繼續道:
“沒有深仇大恨,只為著上位,你就做出那樣的事……阿詢是怎樣的性情,你不知道麼?你這是往他臉上抹黑,往他心尖兒上捅刀子!”她說不下去了,潸然淚下。
“我……”程清遠氣勢全無,懊喪地來回踱步,“你不知道,我當初是迫不得已,也是受人要挾……”
“省省吧。你那些爾虞我詐的手段,留著去對付別人吧。”程夫人擦了擦眼淚,“你若只是傳話的劊子手,眼下就不需阿詢善後。真把我當傻子了吧?”
她越在氣頭上,腦子轉得越快。他是如何都不能挽回她的信任了。
“你去林姨娘房裡吧。”程夫人轉身去往內室,“我是再沒好話與你說了。等會兒阿詢回來,我要問問他是不是真看中了南廖二小姐。若屬實,我會讓他如願。”頓一頓,嘆息道,“總不能讓孩子一件順心的事都沒有。”
“……”程清遠氣結,真就怒衝衝離開正房,去了林姨娘房裡。
廖彥瑞跪在程詢面前,語聲木然:“我願意了結這條性命,只請解元放過北廖其餘人等。一切都是我的罪過,文詠的確參與其中,卻是因我而起。沒我這樣的父親,便沒有近墨者黑的子女。”
程詢審視著面前滿臉絕望的人,“那倒不必。元兇都還活著,哪有先讓劊子手身死的道理。”
聽得父親不需賠上性命,廖文詠心頭稍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