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應當的。”程詢一笑,“要不要我過去幫把手?”
“不用,不用。”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她怎麼敢讓他做這等事?葉先生道,“我去去就來。”
程詢親自送葉先生到門口。
怡君隱隱聽到言語聲,只當是葉先生在和程詢閒談,注意力不能轉移,慢慢後退,在遠一些的距離觀望。
是這樣美的一幅畫,初刻驚豔之下,她很想走進那條紅葉路;其後望見遠山,心頭罩上秋日清愁;此刻,縱觀整個畫面,襲上心頭的是悲傷。
是不是意識到,再美的景緻,到歲暮天寒時,也將化作肅殺荒涼?
是不是感知到,作畫人落筆時,心中盈滿孤獨離殤?
離殤?是對秋日,還是對哪個人?
怡君定一定心神再看,紅葉、河流的靈動美麗分明叫人歡喜,與整體氛圍不符。
她錯轉視線,告訴自己停止研究這幅讓她陷入混亂的畫。
“怎樣?”隨著趨近的腳步聲,程詢和聲詢問。
怡君轉身面對著他,由衷道:“美輪美奐,太少見。可越是細看,越是不解。”
“是麼?”程詢揚眉,笑,“不妨說一說,我洗耳恭聽。”
“好。”怡君盈盈一笑,屈膝一禮之後,把方才所思所想簡潔又委婉地道出。
程詢認真聆聽,隨後做出解釋:“畫中景緻,並非憑空杜撰。忘了是哪一年,我曾身臨其境,所見一切,像是烙在心頭。已經畫過很多次,這一幅勉強還原了當時所見的七/八分。與其說是功底見長,倒不如說是熟能生巧。現在若讓我作水墨畫,興許還不如兩年前。”
怡君將信將疑,凝著他的眼眸,靜待下文。
“畫自己真正喜歡、懷念的景緻,畫筆應該會多一些靈氣。這和作詩應該是一個道理,婉約、豪放、愁苦都寫得好的天才不多,有不少人,生平作詩幾百首,膾炙人口的卻屈指可數。”程詢硬著頭皮給她擺這樣的道理,“我可能很多年只有這一幅拿得出手。”
那就太可惜了。怡君說道:“不會的。”
“但願。借你吉言。”程詢唇角上揚成愉悅的弧度,目光是剋制之後的溫柔。
他這會兒的笑容,讓她腦海浮現四個字:如沐春風,與此同時,心跳漏了半拍。該回避,眼瞼卻不受腦子的支配,回眸凝視一會兒,才能錯開視線。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從相見到此刻,沒多久,卻引得她差點兒犯花痴。說起來,自認真不是沒見過世面、沒看過俊美男子的人。
所謂的妖孽,怕就是他這種人吧?
揶揄自己的時候,把他也帶上了。
程詢捕捉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莞爾而笑,心穩穩落地。
怡君問起最受困擾的意境的問題:“怎麼會讓人有悲傷之感?”
“有麼?”程詢一本正經跟她裝糊塗,“我怎麼沒看出來?”
怡君心說,這興許是這幅畫最精妙之處,你要真是看不出,該說可惜還是可嘆?轉念一想,不可能。她認真地審視著他的眼神,笑意浮上眼底,“程解元,畫筆見人心,否則,便一絲靈氣也無。”
那句“畫筆應該會多一些靈氣”,是他之前親口說的。凡事不過心的話,怎麼能做好?
她委婉地表達出“你怎麼能理直氣壯地敷衍我”的意思。
程詢笑出來,現出整齊瑩白的牙齒,繼續賣關子逗她,“這事兒吧,說來話長。我聽說過,令尊、令兄喜作畫,眼力尤其好。”喜歡不假,畫技不佳,眼力是買贗品總吃虧練出來的。停一停,繼續道,“過兩日,令尊令兄休沐,我要帶著這幅畫登門求教,也要問問貴府有沒有類似的畫。到時他們的看法若與你大同小異,我會如實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