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帶來的書箱,“給我的?”
“嗯。”程詢道,“一些閒書,有意思的地域治、棋譜、食單、養花之道。別的藏書日後再給你帶來。”
“太好了。”怡君唇角上揚,開啟書箱,把一摞書籍取出,如獲至寶。安置到書架上,她回身落座,與他閒閒說起這兩日的事。
聽說她正要著手的是用顏料調配出相宜的顏色,程詢道:“這是熟能生巧的事兒,幫你反倒是害你。”
“我曉得。”怡君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不會什麼事都想要你幫忙。這類事也罷了,換了針線繡活,只能自己下功夫學,你就算有心,也摸不著門道。”
程詢想一想,“令堂要你學針線?”
“是啊。那不是應該的麼。”怡君如實道,“以前學過,好歹有點兒基礎,這兩日真覺得很有些意思。”
程詢放下茶盞,牽了牽唇,“這種話題,日後家母若不提起的話,你就別在她面前提。”
“為何?”
程詢笑說:“聽說家母嫁入程府的時候,舅舅特地給她物色了四名精通南北繡品的繡娘做陪房。”
“……”怡君忍不住笑出來。
“別人雲亦云,程家不看重這一類的事由。能應付就應付令尊,若是不耐煩了,告訴我一聲,我給你找個繡娘,幫你應付差事。”
“不用,”怡君打心底笑起來,“真不用。我不反感這些,以前急著學別的,現在打心底想用心學。”沒想到,他居然會給她出這種周旋的法子。
“真心話?”
“嗯。”
“那我可有福了。”程詢笑著站起身來,很有些不甘地道,“我該走了。”
“這就走啊?”怡君繞過書案,到了他近前,仰臉看著他,“今日天氣不好,又來去匆匆的……該不會是遇到棘手的事兒了吧?”
“沒。”程詢解釋,“第一次這樣來看你,只能適可而止,不然的話,令堂會怎麼想?”
這解釋完全說得通,怡君就沒說什麼。她抬手,輕輕碰了碰他進門到此刻都未除下的斗篷,涼涼的,有溼氣,“冷不冷?”
“不冷。”轉頭看一眼門上懸掛著的厚實的簾子,他迴轉身形,手抬起,虛虛勾畫著她眉宇的輪廓,終究停留在她鬢角。
是這樣美麗的怡君,亦是這樣開心、自在、靈動的怡君。
這一世的情緣,真的可以心安了吧?
從不曾以為會有的孤獨,在與她的親事落定之後,他反倒深刻領略。
太想她,太想與她早一些朝朝暮暮相伴。
很多很多的事,想講給她聽;很多很多的掙扎,想她幫忙斟酌。
只有她能懂得。
此外,是更多的擔心、忐忑。
我離你更近了,反而更不知足了。更急切。
怡君凝視著他的眼神,看到交織在他眼底的紛雜情緒。這是她看不懂的。
很用力很用力地將手握成拳,到修剪得不長不短的指尖掐如掌心,方緩緩鬆開來。
她近乎怯怯地抬起手,輕輕的,握住他在自己面頰一側懸而不落的手指。
“你在擔心什麼?”她擔心地看著他,語聲輕而柔軟,“你會顧得自己周全,我相信。至於我,凡事會更加當心,什麼事都不會有。”除了這些,她想不到別的可能,“這一次,你相信我,好麼?”
第36章 風敲竹
(一)
先前的事,他要她相信他。而今日,她要他相信她。
程詢的視線漸漸轉為清明,眸子漸漸轉為慣有的明亮。
他輕柔而誠摯地說:“我相信。”
怡君的睫毛忽閃一下,“你是不是聽說我這邊一些事了?”例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