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堯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跟狼似的。
陸柒有點心虛,轉瞬裝傻,回得萬分篤定:“不認識。”
女服務員見陸柒仍舊沒回,臉上的疑惑十分明顯,她應當不懂中文,在一旁自顧自說的。
情真意切,又是自我介紹,又是說著陸柒曾經在她家鄉哪哪待了好久。
陸柒就這麼平靜的望著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卻最終疏離的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良久,她的臉上掛滿了失望。
看在陸柒眼裡,睫毛顫了顫,笑容落了下來。
忽地,肩側被人攬住,陸柒抬眸看去,裴堯端著那從容的表情依舊,對女服務員冷淡道:“認錯人了。”
轉瞬,將她往懷裡一帶,摟在身側,撐著傘,走出了餐廳。
陸柒沒回頭,不想去看那女人越發失落的情緒。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就她的記憶,連似曾相似的印象都不可能有。甚至就算親爹站面前,她都只會問一句:“您哪位?”
“哐”的,副駕車門打了開,裴堯託她上了車。
轉頭繞到了主駕,發動了車,全程沒有多說一句。
瞧他左側微溼的肩膀,陸柒突然意識到:“剛剛她說的,你聽懂了嗎?”
“嗯?”裴堯發車,卻沒踩油門,像是在想什麼被她給拉回了神,散散道,“可能印尼外小海島的語言,聽起來像。”
也就是說沒聽懂了。
陸柒望向窗邊,沒有再說話。
突然,一道身影罩了過來,恍惚抬頭,看見他傾身從她身側拉過了安全帶,在她腿側扣上了扣,一如既往玩笑著。
“是覺得在國外,安全帶都不繫了?”
的確晃神忘了,但她不認,笑道:“就沒太習慣坐副駕。”
倒是事實。
車開了出去,看向窗外,雨下了大概半小時。
陸柒就這麼數著雨點,沒問他去哪,沒問他怎麼來了,就這麼,時不時裴堯手機資訊進來,燈光晃過她眼睛,去到了棉蘭北部。
——
雨停了,海邊看月亮,又圓又大。
酒店落地窗旁的玻璃門半掩著,有紗門擋住了外面的蚊蟲,從海面而來的風吹著門旁的淨白色紗簾,無聲,有影。
洗了個澡,陸柒恍恍惚惚,穿著輕薄的絲質睡袍躺床上睡下,睜著眼睛睡不著。
先前的場景,她其實腦海中設想過無數遍。遇到曾經可能熟悉的人,她卻一無所知,就這麼淡淡一笑,說一聲“再見”。
這時,身後的浴室門聲響起,溼氣消散,有隱約的白露亞木質皂香味傳來,這味道清爽,不似暗夜,仿如晨間。
伴隨著清香的切近,腳步聲也近了。
沒開多的套房,也不知道裴大總裁是突然想起來省錢了,還是覺得沒必要。總之連“酒店房間滿了”之類的藉口都沒找。
前幾晚他在哪睡的,她不知道。
但今晚,她估計他會在這兒睡。
陸柒索性閉上眼裝睡,腦子裡繼續思索著她想的那個問題。
正巧這人來了。
她想,或許下個五年,或者十年的。她也會在某個國度,某個節日,偶然遇到裴堯帶著老婆孩子,與她擦肩而過。
指不定他孩子還會跟她喊一聲:“阿姨好。”
她興許會瞧孩子好看,長得跟翻版小裴堯似的,又討人喜歡,圖個喜慶,給孩子封個大紅包。
大床另一側微微下榻,有人的重量壓了上來,但只是靠坐在床上,沒帶試探,輕語問了一聲:“睡著了?”
陸柒繼續裝睡,從喉嚨口壓了一句好像是半夢半醒的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