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震,心道:&ldo;這酒鬼說的是他自己嗎?&rdo;
我抬起頭,目光望向那酒鬼,只見酒鬼喝了那一杯酒之後,神色有些迷離起來。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悵然。
我看著酒鬼慢慢道:&ldo;你是不是有些遺憾?&rdo;
酒鬼遲疑一下,慢慢點了點頭。良久良久這才緩緩道:&ldo;我只是遺憾,當初沒有跟自己所愛的人多待一些時間。&rdo;
我慢慢道:&ldo;其實,你不必如此介懷的,你只要把人生當成一場戲就可以了,你的戲已經落幕。&rdo;
酒鬼嘆了口氣,道:&ldo;是啊,我的這一場戲已經落幕,我老婆的戲還在演出,只不過她的戲裡面已經沒有我了。&rdo;頓了一頓,酒鬼楊天抬起頭,看著我,滿眼傷感的道:&ldo;也許我真的該走了。明天,見過我老婆以後,我就跟你走。&rdo;
這一句話說的竟然有些淒涼,有些生離死別的味道。
不,不是生離死別,因為他已經死了,我只是將他渡走,帶他過往生河,重入輪迴。
我看著楊天神情落寞,不由得心裡生出一分豪氣,對楊天道:&ldo;來,我陪你喝一杯,我雖然喝不慣這二鍋頭,但在你臨走之前,我捨命陪君子,不,捨命陪酒鬼,咱們痛痛快快的喝一回。&rdo;
楊天從墳上下來,走到我的面前,坐了下來,神色有些激動,點點頭道:&ldo;多謝你。&rdo;
我給自己和楊天面前的酒杯斟滿,然後端起酒杯。
楊天也端了起來,和我碰了一下。和人喝酒很多次,和鬼喝酒,這還是頭一回,尤其是在夜深人靜,在這荒郊野外的公墓之中,面前是一塊塊的墓碑,身旁也不知道圍著多少孤魂野鬼,我就在這裡,要和眼前這個傷心人大醉一場。
也許我醉的不是酒,是未來,是未來命途多踹的人生,我會渡多少隻鬼,我會走多遠的歧路?我會愛上怎樣的人?這一切誰知道呢?
那個少年年少的時候,沒有過一場酩酊大醉?
沒有在午夜痛苦過得,就不叫經歷過人生。
沒有在深夜酩酊大醉過的,也不叫青春。
人生就是一場戲吧,你的戲落幕,我的戲開始。
青春就是一場夢吧,你的夢已醒,我的夢依舊迷茫--
我和酒鬼這一場拼酒一直喝到我人事不知。
人和鬼還是不一樣的,人喝酒會喝醉,鬼喝多少酒,都不會醉。所以,人有的時候會痛苦,痛苦的時候,喝了酒就會麻醉,至少在喝醉的那一刻,不再痛苦。
而鬼就不一樣,鬼喝多少酒都不會醉,所以鬼永遠比人痛苦。
所以,我只看到楊天臉上微微的笑意,我看不到楊天心裡,早已經心痛如割。因為所有的往事,都在我追尋他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從他的腦子之中想起--
我是不是很殘忍?
午後,溫煦的風,慢慢將我吹醒。
我醒來,只見自己躺在一座墓碑之前的草地之上,面前的石臺之上東倒西歪著三個酒瓶。
每一個酒瓶都是空的。空的像我此刻的腦袋,空的像我過往的人生。
空的就像眼前這一作墳頭,墳頭上沒有了楊天的任何蹤影。
陽光一出來,那些鬼就會自動消失,因為他們是鬼,鬼只能生存在夜裡,在黑暗中,這是陰間與陽間的法則。
我晃了晃腦袋,腦袋竟然有些疼。我正要慢慢站起來,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ldo;先生,你怎麼在這裡?你認識他嗎?&rdo;
我一呆,急忙站了起來,轉身望了過去,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竟然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