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
“哎?”安仕黎頗感納悶。
衛廣指了指身上的罐子,嘆了一口氣對安仕黎說道:
“別急著謝我!我也不是專程送你的。這是我的一個老夥計的骨灰,就是你初見我的那天,躺在我身旁的那個。跟我是老朋友,可惜死了。唉!這老小子和我一樣,不是踏北本地人,我老家在東南,而這小子老家在踏南。正好此去京城會途徑這小子的老家,我護送你去京城,順便還能幫這老小子葬回他老家,也算是不枉我和這小子兄弟一場……你說說,人這一輩子,死就死了,可不能做孤魂野鬼,怎麼也得落葉歸根是吧?”
看著那個裝著骨灰的罐子,想著衛廣口中的“落葉歸根”四字,安仕黎的心就忐忑了起來。孤魂野鬼嗎?如果自己不幸失敗的話……不!自己一定不會失敗!他肯定會成功的。安仕黎再不去思考這些。
他看向衛廣,點了點頭。
“好!但我還是要感謝你。”
“隨你吧!”
衛廣隨意地一攤手。想來他和安仕黎也算是有緣分,時常都是一起行動,不過實話說,他真是看不上安仕黎那動不動就孤注一擲、自絕後路的作風,這種感覺像誰呢?衛廣暫時說不出來。但他的確很有興趣親眼見證,面前的這個亡命之徒可以走到哪一步。
豐平城下,安仕黎與石建之、武平揮手告別。在他正式轉身離去之前,他凝望著豐平高聳陳舊的城牆好一陣。
他冒著風雪、忍著飢寒與傷痛尋找豐平的那段艱辛過往,他還記憶猶新,並且永遠不會忘卻。那時,他將豐平視作他所要追尋的一切,以為只要觸及了豐平的城牆,自己的宏願就將付諸現實,他將得到他想要的所有,洗刷一切的恥辱。那時的他是多麼天真,又是多麼衝動……那時理想的火焰還在他的胸腔中熊熊燃燒,即便到了現在也不曾熄滅。
而當他再度回首這塊他拼了命才得以觸控到的城牆,感慨猶如滔滔江水。這裡,他眼中的這座城,並非他旅程的終點,而是一個嶄新的起點,他遠大的志向將以此為港口,再度揚帆起航,通向輝煌的彼岸……安仕黎深信不疑。
他重新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向背後的豐平城。都已經是過去了,他如今要做的是面向未來,專注於他當下走的這條道路,等他成功之後,他一定、一定還再回到此處。
“駕!”
一聲高呼,安仕黎策馬揚鞭,賓士而去,而衛廣也駕馬緊隨其後。
踏北的故事就將暫時告一段落,新的旅程即將開啟。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推入風暴與高潮之中。
……
……
在安仕黎一行準備前往京師時,蕭茂也早已回到了京城。
蕭茂忐忑地抵達了京城近郊。如他所料,沒有人會來迎接他。他誠然是與宣國人據理力爭,維護國家尊嚴的功臣,可他的功績與心血,又有誰人明瞭?京城的眾人只清楚他是具體執行和談的使節,是出賣國家、辱沒社稷的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在蕭茂做了那麼多以後,在他連性命都拋諸腦後了以後,等他回到京城,依舊不會有任何人感謝他。上至大昭皇帝,下至普通官僚,沒有人感謝蕭茂。
一抹烏雲飄到了蕭茂的額頭,令他沉沉嘆了一口氣。也罷!這並不出乎意料,能安然度過此劫,做到無愧於心,蕭茂也就心滿意足了,何談其它?縱然仍不免心懷一絲失望,倒也在忍受範圍之內。只是這份失望就如同秋日的落葉,隨風飄蕩,也無處安放。
車簾半掩,昏黃的陽光長長地鋪在遼闊的大地上。夕陽將落,京城漸漸湮沒於暮色之中。遙遙望去,披著晚霞的城牆彷彿一道靈光閃閃的巨龍,朝遠方延伸而去。極目遠望,無邊林木覆蓋了千山萬壑還有潛藏其中的無數生靈,茫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