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向著湖心緩緩駛去,燕悼宜和許銀在船頭相對而坐,而下人則在艙內準備伺候。
許銀舉頭眺望著垚澤周圍的景色,遠處的山巒在晨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朦朧的美感,山峰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彷彿是仙境中的景色。湖邊的樹木靜靜地佇立,枝葉間透出的點點晨光,像是鑲嵌在綠寶石上的金色點綴。如此如夢似幻的美麗場景,令許銀不由地大加讚歎。
“山水美豔如畫,使我亦心曠神怡啊!”
“呵呵呵,宣王您不是還渴盼著入主中原嗎?怎麼也像個隱士似的,吟哦起山水來了,莫非宣王退意已萌?”
燕悼宜滿不在意地掃視起了周遭景色,覺得乏善可陳,隨口對許銀說道。許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不管退意之有無,終歸是老矣!老矣!”
“呵!”燕悼宜更加精神了,“宣王此番前來,應該不會是和本王傷春悲秋,哀嘆時光的吧?我燕悼宜不是文人,不喜歡兜兜轉轉、彎彎繞繞,宣王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燕賢弟何必著急?”許銀不緊不慢,維持著端坐,他平靜地說道:“你我都是老人了,就算仍是志在千里,也逃不過歲月的無情。崢嶸一生,見慣了榮耀,歷經了坎坷,活到今天這個歲數,又有什麼是值得去追求呢?”
許銀一臉疲憊倦怠的模樣令燕悼宜心存疑慮——這老匹夫前不久還躊躇滿志、豪氣沖天地舉行了三王會盟,口號喊得那叫一個震天響,大有老當益壯、再創輝煌的架勢。這才過了幾天,怎麼這老小子就滿臉疲憊地嘆息著年老了?葫蘆裡賣著什麼藥?燕悼宜思量片刻,決定繼續裝傻充愣,不怕許銀不吐露目的。
“嗯,的確是老了,也什麼好追求的了。”
“是啊!但老夫唯一放不下的,還是老夫那不成器的兒子啊!”聽到“兒子”這個話題,燕悼宜立刻動容了,但也僅僅是片刻,燕悼宜的面色便恢復如常。精準捕捉到了燕悼宜細微的變化,許銀心中掠過一絲笑意,面上仍舊愁容滿面地說道:“老夫知道,留給老夫的日子不會太多了,還幻想著什麼問鼎中原?能讓老夫的兒子平穩地接過政權,老夫也能含笑九泉了,難道燕王和老夫不是同樣的想法?”
燕悼宜盯著許銀,但始終默不作聲,許銀接著說道:
“犬子不成器啊!老夫那世子雖然不是頑劣之人,但其太過軟弱,絕非雄才。而老夫那二子許志威雖然勇烈過人,無奈秉性驕橫,老夫若以社稷相托,其必不容其大哥。恐老夫死後,我大宣動盪將起呀!老夫為此幾乎是夙夜憂嘆,寢食難安,使我之世子如燕王世子一般,老夫又……何至於此?”
許銀一臉心痛。而燕悼宜一聽到許銀提起自己的兒子,腦中滿是這個兒子種種輕率的舉動,憂傷也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湧起來。燕悼宜苦笑一聲。
“宣王您老可太看得起我那混賬兒子了,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遇過的坎少便以為自己有個幾斤幾兩,我這當爹也是頭疼不已,生怕到了那邊,要被這小子的娘給痛罵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堂堂燕王,居然還怕老婆啊?”
兩個老頭子開懷大笑,笑中有喜悅、有無奈,彷彿兩個同病相憐的老友。笑了一陣,許銀端起酒杯,向燕悼宜敬道:
“來!許銀敬燕王一杯!”
燕悼宜立馬拿起酒杯回敬了許銀。
“燕悼宜也敬許兄一杯!幹!”
兩杯清酒各自入肚,氣氛輕鬆到了極點。
許銀放下酒杯,微笑地注視燕悼宜,說道:
“待你我二人百年之後,那葉修小兒可就正當其時了,你我的兒子,將來恐怕都要吃他的虧啊!”
燕悼宜收起了溫和,甚而變得警惕起來,他靈敏的鼻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