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就是,希望你和我一起時永遠開心,卻不想你和我一起難過,所以我開始慢慢疏遠他。」
艾瀾抱著吉他的手慢慢收緊,垂望著地面的眼睛黑沉不見底。
是這樣麼。
「臨近元旦時,學校組織晚會,請學生上臺表演節目,我知道,他報名了吉他表演,還給我發了簡訊說,這是專門為我寫的歌。」
「他課後會在音樂教室練習,每天,每一天,我都會去到音樂教室門口,坐在門口聽他練習,在練習結束時,又會立馬跑開。」
溫絳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模糊。
「那個時候,總會因為自己的懦弱和太過年輕而失去一些東西,想要彌補時,卻發現它已經倉促的結束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溫絳聽到了頭頂傳來關門的聲音。
頭頂的那扇門後,連線的是霍卿章的房間。
溫絳高三那年接受神秘人的資助去學習了表演,最後考進了頂尖戲劇學院,離開了那個灰暗逼仄的小鎮,認識了更多人,沉重背在身上的不實罵名也從那一天起徹底消失。
步入新的人生時,總也忍不住想回頭看看。
他小有名氣後,嘗試著打聽過朋友的訊息,最後從別人口中得知他離開學校後沒有繼續讀書,而去混社會,因為故意傷人被判了六個月。
溫絳找到他服刑的監獄,去了很多次,可他始終不肯與他見面。
他不相信他是這種人,轉而從獄警那得知,朋友故意傷人的原因是,他在夜市賣燒烤時,有地痞撕了他攤位上的海報擦鼻涕,被他按著一頓暴揍,打的人胳膊脫臼,傷害已經造成,哪怕他爸爸是警察也救不了他。
溫絳問獄警:「什麼樣的海報值得他為此遭受牢獄之災。」
獄警直勾勾盯著溫絳,道:「你的。」
「我的?」
獄警點點頭:「是你參加電影拍攝的宣傳海報,那個吃飯的地痞撕來擦鼻子,剛好把你的臉撕成了兩半。」
那一刻,溫絳久久說不出話,內心翻湧著滔天巨浪。
他最後還是成了他的災難。
溫絳給他父母留了一筆錢,但溫絳知道這並不能彌補因為自己導致的惡果。
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從那以後,溫絳再也沒打聽過他任何訊息。
回憶結束,溫絳對艾瀾笑笑:「無論如何,我希望他現在過得好,至少,比我好。」
這句話,不知是對記憶裡那個張揚的少年說的,還是對眼前這個眾星捧月的頂流說的。
對於那本《小絳孕期日記》的疑惑,對於莫名其妙冷冰冰的關心的疑惑,在聽到這首曲子時心中有了確切答案。
或許,他和自己一樣穿進了書裡,就坐在自己身邊。
他現在成功了,告別了過去那個任人宰割的自己。
想說的話終於等到了最希望傾聽的人出現後,一切都釋然了。
溫絳站起身,對著艾瀾禮貌鞠了一躬:「謝謝你聽我訴說心事,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睡,艾老師。」
鞋底摩擦草地,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艾瀾抱著吉他,彷彿變成了雕塑。
一秒、十秒、十分鐘過去了。
淚水隨著吉他一起落在地上。
模糊的視線中是手背一條清晰的疤痕,是當初和人打架時留下的。
只因為那個地痞撕了溫絳的海報擤鼻涕並嘲了句「這種小浪蹄子進了娛樂圈也是給人做馬桶」,他的情緒就失控了,沒有考慮後果拳頭便揮了出去,把人門牙打掉幾顆,滿頭是血。
在監獄的半年,無數次想過,他對自己說了那種狠心絕情的話,自己卻還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