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的,陸鳶不說,康延植也知道,從這裡到晉陽四五日馬程,什麼都不做,單是跑一趟都要乏上好幾天,何況她跑個來回,中間又經那麼多事,怎可能不累?
若能清閒安逸,誰會願意來受這個罪?
陸鳶本不必隨他們一起的,她有退路。
「想家了?」康延植問。
陸鳶這次沒有否認,輕輕點頭。
「那就回去吧,剩下的路,交給我們,之前在長安,安國公已幫了很多忙,遠遠超出了你這個少主的責任。」
不知為何,康延植的話讓陸鳶如釋重負。
「少主印給你,若有難處,遞信給我。」陸鳶一句推託都沒有,直接交出了少主印。
康延植笑了笑,本想打趣她一句「歸心似箭」,怕一句話說壞,她又有了負擔,不好意思回去,接下印章,說道:「你不去也好,若長安形勢長久如此,我們約是不會再來。」
「會的。」陸鳶篤定地看向康延植,「關掉的鋪子會重開,你們會載著奇貨珍寶,重新回到這裡,大周的盛世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康延植從這話裡聽出了沉靜的信心和欽慕,他差點忘了,陸鳶的夫君是玉面紫薇令褚相。
陸鳶收拾行裝,吩咐長銳給秦長史去封信,詢問褚昉是否還在晉陽養傷。
長銳一樂,真叫主君猜對了,夫人果然臨時起意要折返,忙道:「不用去信了,主君在長安等您。」
陸鳶疑惑看向他。
長銳想主君既然避開夫人特意交待他,應是不想夫人知道主君早就猜到她會折返,不能實話實說,遂解釋:「主君跟小人提過,朝中事務緊急,等您一走他就回長安,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
陸鳶聽這話顰起了眉,褚昉的傷雖不在要害,但也需靜養才能好得快些,他如此鞍馬勞頓,如何養傷?
他這般著急回京,大概聖上果真催的緊吧。
···
陸鳶回到長安已是三月中,灞橋外白堤上成排的柳樹綠意盎然,春風裡柳絮翻飛,飄飄茫茫,這便是長安三月的勝景——灞柳風雪了。
灞水兩岸的白堤上遊人甚眾,成群,比春日裡爭相盛放的百花還熱鬧。
陸鳶大略掃了一眼,竟從中看到了熟人。
周尚書一家也在此處遊春。
有時逢灞柳風雪,聖上是會給官員休沐的,今日大概如此。
不過她並沒看見周玘,他約是不愛湊這個熱鬧。
陸鳶又仔細看了看,沒見褚昉,想他大概公務繁忙,不在休沐之列。
長銳見陸鳶停駐,以為她也被這風景吸引,詢問:「夫人,可要休息片刻?」
「不了,走吧。」
陸鳶才說罷,聽見一陣咿咿呀呀的嬰語,離得很近,就在她身旁,且好像越來越近。
循聲望去,見周玘抱著侄兒朝她走來。
原來他也在這裡。
周玘雖仍然清瘦,已不像剛出獄時頹喪,溫潤中透出一股沉穩堅毅。
概因得了自由,他眉目之間明暢許多。
「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周玘只是看著她不說話,陸鳶只好先打了招呼。
「是很巧」,周玘溫和地笑說:「這次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往常一走都是大半年,少見一個月就折回的。
陸鳶笑道:「累了,想歇歇。」
周玘愣了下,意外她會說這話,印象裡,她在他面前從未說過一個「累」字。
她總是眉飛色舞講行路途中各種趣事,他問她累不累,她總是輕鬆一笑:「不累啊,我騎駱駝,累的是駱駝。」
他從長安騎馬至蜀地才知,長途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