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就算她有憑據,這公道就能討回來麼?
陸鳶釋然地搖頭,示意王嫮不必再說,「都過去了,何必再去計較,弟妹,你好好安胎,院裡頭孩子多,小心些,莫叫他們衝撞了。」
王嫮歪頭看著陸鳶,有些看不透她。
兩人以前共同掌家,你來我往常有摩擦,陸鳶看似溫吞,但從沒有吃過實質性的苦頭,倒是王嫮常常被她氣得有苦說不出。王嫮比誰都明白,陸鳶絕非看上去那麼軟弱可欺,為何這次竟不計較?
陸鳶無意深究,王嫮一腔是非無處說,很快就沒了與她聊天的興致,悻悻去了別處。
陸鳶往蘭頤院去,聽見門口傳來家奴對褚昉見禮的聲音,而後便見褚昉往松鶴院去了。
鄭氏派人在門口守著褚昉,大約要跟他說和離的事吧?
這樣也好,省的陸鳶再費心思。
第85章 允她歸家
◎她祈福射下的猴子布偶哪去了◎
邁進松鶴院,見母親笑容滿面,難得開懷,褚昉心下亦是欣然,問:「家中可有喜事?」
鄭氏笑著擺手,留他一起用午飯,順便說了陸鳶自請休書的事,而後便一直在說娶鄭孟華進門應當準備的禮儀物品,甚至說到了為鄭孟華添妝。
鄭家覆滅,鄭孟華空有世族出身而無傍身資財,鄭氏不想侄女臉上無光,決意從褚家拿出一筆資財給她添妝,左右一出一進,褚家不吃虧,侄女也有了臉面。
褚昉雖尚未休妻,但在鄭氏眼裡,從陸鳶答應和離的一刻,此事便已成定局,褚家自此終於擺脫了庶族出身的商戶女。
對一個註定要離開的舊人,不須再費多少心思,迎娶新人才是重頭大戲。
褚昉自始至終沉默寡言,面色如往常般平靜,卻又似凝了幾分冬日清寒,除了冷漠,辨不出其他情緒。
在褚昉打算離去時,鄭氏象徵性地問了句:「你若沒意見,那就一切照我說的辦?」
褚昉這才開口:「母親若聽我的,便暫且放放,而今朝局複雜,有些事還是維持原樣的好。」
他沒有說太多,但鄭氏姑侄都歷過朝堂動盪,知道現下雖然新帝登位,但並非高枕無憂,如今的朝堂可謂二元格局,護國公主吸納魏王舊臣為己所用,與聖上和太子分庭抗禮,不容小覷。
先帝是一位女帝,護國公主大有效仿母后之心。
聖上看重褚昉,很大原因也是怕他投向公主那邊。
這些道理,鄭氏自然明白。
但她以為,聖上既已允諾赦免鄭孟華罪眷之身,應不會計較兒子迎娶鄭孟華,可經褚昉如此鄭重其事一說,她便有些不確定了。
雖說陸鳶母家也曾效力於魏王,但魏王覆滅時,陸家只是在獄中關了一個月便放了出來,陸鳶父兄也僅僅被降職卻不曾丟官,可見聖上對陸家並非不能容忍,但鄭孟華的自由身卻是褚昉靠從龍之功、平亂之業求來的恩賜,聖上的真正態度還真不好揣摩。
鄭氏心念百轉,一時猶豫起來,鄭孟華便也默然,只是看著褚昉,心中的熱意漸漸淡下去。
依表哥的能耐,既能保她無恙歸京,免她淪落為奴,又怎會娶不得她?
用過午飯,鄭孟華送褚昉離開松鶴院,路上,她輕聲說:「表哥不要怪姑母,是我不好,讓姑母和表哥為我操心了,其實我現在已經很知足,表哥不必再憂慮我的婚嫁之事,餘生,我只想好好陪著姑母,養育果兒和五郎長大成人。」
她說得小心翼翼,又透露出此生不嫁的意思,聽來竟有一種無依無靠的悲涼感。
褚昉不由生出虧欠之心,他帶她回京時,決心再不讓她受苦,他能給她庇護,可顯然只有庇護並不夠,她需要一個丈夫來依靠,果兒和五郎也需要一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