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也拿眼看他們,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連周玘的目光都落在了褚昉臉上。
堂上安靜下來,褚昉掃過諸位宰相和諫官,似是警告他們別再出聲針對他的夫人,才對聖上施施然行一禮,「臣以為,忠君報國不止做中書令一途,請陛下收回成命。」
聖上有意調褚昉進政事堂,怎會準他所請,看向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周玘,「周卿也以為,褚卿當避嫌?」
隨著聖上聲音遞過去,陸鳶也看了過去。
周玘抬眼,正與她目光相對。
她眼中有擔憂之色,竟是怕他也同其他人一樣針對褚昉。
周玘心思一沉,卻以溫和的目光回應了陸鳶。
「回陛下,臣以為,褚大人堪任中書令一職。」
褚昉意外,面色無甚動靜,只是看了周玘一眼。
張必一聽,惱周玘出爾反爾,當即示意諫官再諫。
褚昉卻先一步阻了諫官的聲音:「諸位,若還是方才之言,且省些口舌,不要揪著一個女子不放。」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警告之意。
諫官一時被他威壓所震懾,都面面相覷,斟酌之際,聽周玘已然開口。
「中書令雖為宰相之首,但無專斷之權,他可以提議,我們也可以駁議,如此,何須擔心他以公謀私,畢竟從這裡出去的政令,是數經審議的,此其一。」
「其二,機要之職,事關機密,並不能隨意透露,褚大人素領武職,當更清楚這個規矩,若說洩密,這堂中誰都有可能洩密,為何單單防著褚大人?」
周玘話音剛落,張必駁斥道:「我們並非單單防著褚大人,只是人親其親,褚大人確實最有洩密的動機。」
「關係商戶的政令,下達之後三日內,商戶必能知曉,他何須洩密?」
「瓜田李下,還是避嫌的好。」張必不依不撓。
周玘不再多言,只是對聖上說道:「臣要說的便是這些,請陛下裁奪。」
聖上故作為難地想了會兒,「兩位愛卿說得都有道理,張卿防於人心,周卿以理服人,這樣吧,朕最近有樁頭疼事,諸卿也都知道,西北軍防薄弱,中看不中用,這事交與褚卿想辦法,他若能在七日之內想到解決之策,那麼,不拘一格,這個中書令,朕給定他了,若想不到,那就是朕眼拙,中書令這事不再提。」
褚昉軍將出身,對軍務尤為熟悉,聖上如此裁斷明明顯顯是在給褚昉機會,張必雖不樂意,但聖上已有定論,他再堅持倒顯得故意針對褚昉,只能應是。
事情說定,褚昉便要告退,卻被聖上留下議事。
「褚夫人,梅妃近來常唸叨你,你且去看看她。」聖上這樣說道。
陸鳶會意,應句是,正要離去,聽褚昉向她走近幾步,說道:「等我忙完就去叫你,一起回家。」
堂中忽響起一片輕輕的乾咳聲,好像故意提醒褚昉夫婦,這兒是政事堂,議政之所,不是隻有他們兩個。
陸鳶紅了臉,忙走開了。
褚昉卻像無事發生,稀鬆平常地看向掩唇咳嗽的張必:「張相怕不是廢話說多了,喉嚨癢了。」
「你!」張必瞪眼,卻不好當著同僚的面與他爭執。
褚昉無甚顧忌,接著刺他:「張相對我有意見,直說就好,不必藏著掖著,拐彎抹角去為難我的夫人。」
張必沒想到褚昉會當著聖上的面就把話說這麼明白,連一點同僚之間的體面都不留,也針鋒相對:「褚大人多慮了,我對事不對人,再者,我一人反對是針對你,這麼多人都反對,難不成都對你有意見?」
「說的也是,想來張相沒這能耐結黨營私,叫一整個政事堂的人,還有諸位諫官都聽命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