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能呼吸。
周遭的氧氣彷彿被抽乾,她因缺氧而心悸,像條涸轍之鮒, 除了雙唇相貼處炙熱的觸感, 其餘感官盡失, 腦中像盤古初開的天地,空餘一片混沌。
鄢南鬆開她的時候,舒昀猛吸一口氣,表情茫然, 像個又瞎又聾的殘疾人, 器官復甦得緩慢。
最先清醒的是大腦。
上一回姑且算意亂情迷,這一回則是明知故犯。
舒昀要連著初吻那一次一起討回來。
她眼中蓄滿怒意, 右手揚到半空中,朝著他的臉就要扇下去, 誰知這廝竟然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 舒昀掙脫不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鄢南啞聲道:“晚點再打行嗎?”
少女仰起憤怒的桃花眸, 眼神像刀片銳利。
他竟然還敢討價還價?
鄢南繃了繃下顎,目光示意她往左邊看。
舒昀不解地望過去。
一男一女兩名中年人立在幾米開外的樓道口, 如兩座悄無聲息的石像, 臉上的表情是石化後難以言說的尷尬。
舒昀宛如見鬼,尖叫音效卡在喉嚨口, 條件反射般藏到鄢南身後。
她一張臉嚇得煞白, 襯上被欺凌之後鮮嫩欲滴的紅唇, 楚楚可憐到了極致。
他們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完全沒察覺?
翟教授輕咳兩聲緩解尷尬,盡力用親切自然的語氣說:
“小舒, 原來你已經有男朋友啦?也不早點告訴我,我都快被我帶的那幾個研究生纏成木乃伊了。”
舒昀緩緩從鄢南身後挪了出來。
她艱難地扯起一絲笑,沒有反駁。
總不能當著教授的面控訴她是被人強迫的。首先被強吻真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兒,其次......她認為自己確實沒有反抗到位,恍惚迷亂間也助長了鄢姓流氓的囂張氣焰。
反正現在,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舒昀垂著頭,貌似害羞瑟縮。
如果眼神能發射實物,鄢南這雙漂亮長腿早就被舒嬤嬤刺殘廢了。
直至此時,翟教授身旁高貴清麗的女人才淡然發聲。
“鄢南,你不說兩句嗎?”
舒昀和翟教授交換了疑惑的眼神。翟教授猛然反應過來,而舒昀還矇在鼓裡。
他們認識嗎?
鄢南平靜回覆道:
“我沒什麼好說的,媽。”
一切如您所見。
媽???
舒昀接連受到兩次毀天滅地的打擊,再堅強的小心臟都要承受不住了。
這是什麼晚八點狗血離奇修羅場!
翟教授在一旁乾澀地笑出了聲:
“哈哈,他竟然是你的兒子?”
定睛一看,果然一表人才,兩個人站在一起更是天造地設,光彩奪目。
翟教授心下已經認定這是一對佳偶天成。
鄭嵐打眼觀察舒昀,認出她就是上週末志願者隊伍裡那個扎眼的漂亮姑娘。
她不慌不忙地再次啟口,語調中盡是養尊處優的矜貴:
“鄢南,這就是你最近一直在鑽營的環保專案?”
母親雙目如電,鄢南只能應道:“是。”
舒昀聽不懂他們對話的深層含義,但是人家既然提到她了,她作為被抓包的女主角,如果一直藏著掖著不說話似乎不太禮貌。
“阿姨好。”
溫軟恭順的語氣,用盡她此時全部努力。
鄭嵐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
“叫什麼?”
“舒昀。”
“大幾了?”
“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