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世子明白這其中的重量。
他握住了令牌,起身便往外走——他要馬上命人去找陸姣姣回來。
他走的時候,才察覺到石清蓮沒走,他回頭去看,就看見石清蓮站在火堆旁邊,愣愣的看著山洞外面,正在問他私兵:「他呢?」
他不來接她嗎?
私兵面上閃過幾分於心不忍,他也不敢問,他還背了十五鞭呢,只道:「沈大人有點忙。」
石清蓮本來紅潤的臉蛋漸漸白下去,她抬眸望向山洞外面,只看見殘陽落於山後,最後一絲光線也不見了,一片昏暗籠罩著她。
她心口酸澀難擋,緩緩垂下眼眸來,盯著她自己的裙擺,瞧了片刻後,才低聲問:「他就這麼不想見我麼?」
寧可把腰牌送來,也不願意見她。
她要是真死在這怎麼辦?
永寧侯世子若是不管不顧,發瘋傷了她呢?
她只覺得心頭髮堵。
一旁的私兵低聲勸道:「石三姑娘,早些回去吧,天黑了,荒林野山,很危險的。」
石清蓮在山洞的門口站著,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唔」了一聲,轉而拎起裙擺,下了山洞。
她的馬早已被私兵牽過來了,她爬到馬上,私兵便牽著馬,一路送她到了樹林外面。
樹林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黑黑沉沉的,如同石清蓮的心緒一般。
私兵到了林子外後便消失了,他是沈蘊玉派來守著石清蓮的私兵,不該出現在人前的,石清蓮便自己提著馬繩回了石家的宅院裡。
石家的宅院裡沒什麼人,只有墨言一個人在,其餘人都出去,去隔壁李家吃烤肉去了——李家,就是工
部尚書那邊,工部尚書和老石大人原先是同窗,後來一起進了官場,彼此都有些扶持。
若是按著往常,她也應當過去跟李家大人家的女眷打些招呼,但是石清蓮現下難過的要命,人像是浸在冰冷的江水裡沉浮,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沉默地回了院子裡。
墨言遠遠瞧見石清蓮回來,便過來替石清蓮拉馬,抬頭一看,就看到石清蓮一張嬌美的臉蛋上滿是灰敗,她出門時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時卻垂頭喪氣的,像是一隻打架輸了的小狗狗。
墨言趕忙跑過去,拉著石清蓮的馬韁,扶著石清蓮下馬。
石清蓮扶著她的手臂下馬,一言未發的往廂房內走,到了廂房之後,脫下被寒風浸透的外袍,整個人往床上一滾,卷著被子蜷著自己,然後便沒動靜了。
墨言連石清蓮的頭髮絲兒都瞧不見了。
她看的暗嘆一聲。
每當他們家姑娘難過,不高興的時候,便這般回到床上,裹著被子,誰都不搭理。
說起來,她們家姑娘自從嫁給了江逾白之後,便一直以「端莊夫人」的要求來對待別人,她已經很久沒瞧見她們家姑娘這樣像是個小姑娘似的發脾氣,縮在一起哭了。
大概是回了石家之後,連性子都變回了姑娘時的模樣了吧。
她在枕頭旁邊放了方巾手帕,供給石清蓮一會兒擦眼淚,然後安靜地收拾了房間後,又點燃了炭盆用來取暖,最後出了房間內。
石清蓮在床上裹著被子,半哭半醒,一整夜睡得渾渾噩噩。
她又夢了一晚上的沈蘊玉,她想,沈蘊玉既然這麼恨她,那她就別再去找了。
沈蘊玉已經夠恨她了,她不想讓沈蘊玉更恨她、討厭她了。
本來也是她做錯,沈蘊玉不想見她,她以後就不見了。
她也離他遠一點。
石清蓮蜷在被子裡,眼淚將枕頭都浸透了,她胡亂的從被子裡探出指尖,抓了方巾來,蓋在自己的臉上,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