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寬大,迎面就是一個床榻,右側是兩個椅子,中間帶著一個飲茶的矮桌,左側是用膳的高桌,還帶著椅子。
像是一個簡陋的小房間。
與她之前帶著沈蘊玉去看過河,回來時乘坐的北典府司的馬車差不多。
石清蓮走到床榻旁邊,自顧自的把鞋履一脫,然後把外袍一掀,對交領外裙也跟著扒下來,只穿著中衣鑽進了沈蘊玉的床榻上。
沈蘊玉喜好硬些的床板,被褥冰涼,她躺進去片刻後才暖起來。
大概是因為這是沈蘊玉的馬車,石清蓮覺得四處都是他的氣息,她分外喜歡,抱著被子拱來拱去,然後一轉頭,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人的床,就是比她的舒服些。
夜色下,沈蘊玉從馬車人群中離開,去了一趟附近比較偏僻的小樹林。
他人雖離京,但是每日的訊息不能斷,北典府司和南典府司的公務還需要他來處理,驛站附近人多眼雜,他便避開,只私下與一些前來匯報的總旗見面。
京中的很多人物監察是一天都不能斷的,比如一些大陳的探子,一些大臣家的竊聽,以及一些常年掛在北典府司屠殺榜上的一些人頭名單,都是需要一天一匯報的,一旦有些事情處理不及時,可能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不知道多少人在暗處盯著沈蘊玉,想要趁著沈蘊玉不在的時候,在北典府司裡搞點事。
類似於他們北典府司的案牘庫,不知道多少人瞄著,想要進去偷點資料出來,每年光是來北典府司案牘庫的就有十幾個,平均一個月一回,每一次抓到人,沈蘊玉都讓手下的錦衣衛將這些人的頭砍下來,掛在北典府司案牘庫的院裡,用旗杆挑起來,過不了幾日,便會被鳥兒叼空血肉。
所以說,一旦坐上了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坐到死,把所有敵人都弄死然後安然死去,二是被人中途弄死。
簡單的匯報過之後,他便離開了小樹林,往他的馬車上走去。
他遠遠走回到馬車的方向,看見人潮時,腳步快了幾分。
他並不喜歡人太多的地
方,人群接踵,肩背摩擦,還要與很多人說話,交談,他都不大喜歡,但是身處此處又離不開,只能快步走回到馬車上。
當他走到馬車口的時候,遠遠就瞧見這麼一幕。
夜色深邃,一排排馬車排隊立著,他的馬車私兵正在給他的馬餵食,在馬車車轅附近,放著一盞燈。
燈光澄暖,將夜色點綴,晚風與秋寒都被馬車阻攔到了外面,只剩下那一點光芒,瑩瑩的落入他的眼眸中。
那燈他一瞧見,就覺得眼熟得很。
仔細一看,燈籠上還有被撕碎、後補的痕跡。
沈蘊玉眸色冷沉的望著那燈籠看了幾息,轉而看一旁的私兵。
私兵已經看見沈蘊玉了,沈蘊玉的目光一落到私兵的身上,私兵便心虛的挪開視線,不敢看向沈蘊玉。
沈蘊玉冷冷的收回視線,看向馬車裡。
他站在馬車外面,能夠聽見裡面有一道清淺的呼吸聲。
之前在沈府為所欲為,現在到了他馬車這裡,愈發肆意妄為。
沈蘊玉的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倒是一旁的私兵,腦子越垂越低——這一路上要走三天,到了千重山之後,又要在千重山之內待上半個月,若是聖上性子起了,可能還要再多住上一段時間,總之,今天這就是個開始。
往後啊,他們沈大人有的是被纏的日子呢。
而沈蘊玉在馬車外站了片刻後,轉身進了驛站中。
驛站院裡正擺著十幾個鐵壺同時燒水,供驛站內走了一天的貴人們洗漱,也供給外面馬車裡的貴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