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蓮哪見過這場面,人往樑上一栓,便成了待宰的豬羊,鮮血迸濺碎肉橫飛,當下白著臉躲到一旁去了,但又時刻關注著案件程序,捨不得走,怕她的十萬貫錢飛了,她便躲到一邊去聽。
那錢老闆骨頭也不硬,滿身肥膘被颳了兩下,便吐出來了一個錢莊老闆的名字,說是那老闆給的他假銅幣,叫他出來騙人的。
這樣說來,他們還得去找那位錢莊老闆。
石清蓮聽了片刻,覺得那一層層肥膘實在是太過刺目,讓她不忍再看,便偷偷拽了拽沈蘊玉的飛袍。
沈蘊玉沒回過頭來看她,只是向她那一側動了動臉。
石清蓮便湊到他旁邊,小聲道:「我的木料呢?被藏到那裡去了!」
她可不管誰是誰,她只要她的木材,然後趕緊帶著木材走人。
沈蘊玉瞥了她一眼,然後抬手召來了一個小旗,道:「去把受害人丟失的貨物扛回來。」
小旗嘴角一抽,握拳聽令。
山裡難通馬車,錢老闆沒跑遠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批木材不好運,現下他們還要將這批木材給運回來,好麼,當真是指揮使一抬手,小旗跑斷腿啊。
錦衣衛便留下一個兄弟繼續刑審,剩下的全都出去給石清蓮扛木材了,石清蓮一時間輕鬆萬分,愉悅的出了倉庫。
她出倉庫時,就看見那位何大人坐在看倉庫的短工的椅子上休息,一張臉上滿是冷汗,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倉庫,裡面是掩蓋不住
的渴望。
見到石清蓮出來了,何採乾巴巴的嚥了口唾沫,與她生硬的套關係:「石三姑娘,可還順利?」
石清蓮不知道她問的是倉庫裡的審問,只以為她說的是石清蓮自己的事兒,當下點頭道:「順利,木材追回來了,錦衣衛的大人們正要去給我扛回來呢。」
何採聞言,眼底裡掠過幾分詫異。
這年頭,錦衣衛們還管幫人扛木頭呢?有這麼好心嗎?
她並不知道石清蓮與沈蘊玉之間那點事,她本就重傷,精力不足,對外界的觀察力很弱,且一直坐在轎子裡,不能時時刻刻的聽著看著,她只以為,石清蓮被沈蘊玉優待,是因為石清葉當時那一通馬屁的緣故。
她的目光在石清蓮與倉庫之中轉了一圈,壓低了聲音,道:「石三姑娘,方才在倉庫內可聽見了什麼?」
聽見了什麼?她什麼都聽到了,那錢老闆被吊起來的時候的慘叫聲都一清二楚,她眨眨眼,道:「何大人想聽,自己進去嘛。」
何採苦笑一聲,道:「錦衣衛的大人不讓我進去。」
錦衣衛查案的時候霸道的很,何採是主辦官,但錦衣衛根本不買她的帳,她說想去旁聽,錦衣衛直接道「場面醃臢,大人等著便是」,根本不讓她進去。
她只能拐彎抹角的問石清蓮,且還有些疑慮的問:「沈大人當真這麼好說話嗎?竟還叫人給你扛木頭。」
她能被錦衣衛用轎子扛來,都是因為她不坐轎子就要死,錦衣衛沒理由連木材都要扛。
石清蓮面上一紅,胡扯道:「可能,是瞧我這女子頗有美色,對我多加照顧吧,我一示弱,他便允了。」
何採若有所思。
為了她的案子,犧牲一下也不是不行,左右能屈能伸,不大看重臉面的。
等到石清蓮走了之後,何採挪動著兩條受了傷的腿,費勁的走到了倉庫前,搶在那錦衣衛把她擋回去之前,開口道:「勞煩請沈大人過來,我有要事要說。」
錦衣衛便進去通傳,他們雖然攔著何採,不讓何採插手審案的事,但也不會忽視何採的要求。
沈蘊玉擰眉走到倉庫前,他站在門後、倉庫內,何採站在門前,倉庫外,兩人隔著一道門檻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