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慢慢的在案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勁瘦的筆鋒勾勒出他的野心,一點一點,描繪出了陰謀的形狀。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要滔天權勢,便只有一個「進」字。
江逾白想起了幼時的一些事情。
他懂事的早,大概七八歲的時候,便知道他們江家是落魄了的家族,旁的家族都能來欺負他們,父親每每被人為難,便回到家中,在書房離開一日又一日的發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又沒有一件事是他真正能做好的,因為父親能力不夠,他有一顆為家族的心,卻又沒有那麼強大的實力。
這是最可悲的事情,有傲骨,卻要被人踐踏,有一身清正,卻換不來幾兩銀錢,江逾白自小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他從那時就想,讀那麼多聖賢書真的有用嗎?沒用的,能坐上大臣的位置的人,誰是純靠書本上的東西坐下來的?
真正的道理,那些人從來都不會寫在書本上,能寫在書本上的,也不過是一些能被人看見的東西,江逾白從那個時候就學會了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得來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他這些手段為他的家族所不齒,那些人空有一身傲骨,卻見到什麼都要批判,漸漸地,江逾白便學會了驅使人。
他似乎天生就有這種本事,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能要什麼,知道怎麼樣,才能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他從最開始的青澀,到最後的遊刃有餘,不過幾年時間。
他想要留下來,只能靠自己的本事。
他天生的聰慧幫了他,他開始學著排除異己,開始學著嶄露頭角,開始學著讓所有人把最好的東西都傾斜給他,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重新站起來,才能重新拿到江家應該有的東西。
那時他年歲尚輕,但也是家中最為出眾的年輕人,在察覺到他的聰慧之後,他的父親自小就將他送到族學裡去,為了讓他能夠出人頭地,父親籌備所有家產,讓他去拜名師,讓他進龍驤書院,為了能讓他成為三皇子的伴讀,他父親嘔心瀝血,族中的長老們每一個人見了他,都要叮囑他:「好好讀書,江家的未來靠你了。」
那幾乎是一場豪賭,
所有人都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他也確實如所有人的期待,從西北那個城鎮裡走出來,一直走到京城中,走到這繁花似錦的地方。
走進來了,便永遠都不想再回去了,他知道回去過的是什麼日子,他要留下,他還要帶著所有人都出來。
那個時候,他便想,他要努力走出一條江家人都沒走過的路,他要承擔起江家的每一個人的期待,他要讓江家所有人都站起來。
當初江家人在他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力量,讓他來了一場豪賭,他也要在今日,傾注所有的力量,再來一場豪賭,賭贏了,整個大奉,他們江家都能占上一份,賭輸了,所有人都會一無所有,命都會沒有。
房內燈火搖晃,映出江逾白微冷的側臉,京中風起雲湧,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棋盤上執子的下棋人,以為自己在操控所有人的命運,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但在他們彼此都看不見的地方,棋子交錯、碰撞、廝殺,他們的底牌都被一點點掀出來,故事與人心也逐漸走向不受控的方向。
他們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被自己的慾望驅使,亦或被別人的慾望驅使,在歷史的車流中滾滾向前,走出一條條道路來。
他們走的每一步,都不知道是通天台階,還是萬丈地獄。
自河邊畫舫那次之後,石清蓮強忍著沒再點燈籠,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就開始自己嘗試。
只是她並不怎麼好,一連兩日,把石清蓮逼的都想跳河自盡了。
石清蓮甚至動了「要不養個外室小倌」的心思,轉瞬間又被她掐下去了。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