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姣姣當時被粗使婆子鉗制著手臂,狼狽的跪在地上,自下而上望上去,只看到了一雙含著悲憫和憐惜的眼眸。
陸姣姣便知道她是誰了——陸飛鳶,陸家的三小姐,比她還小兩歲,自小受盡陸家寵愛。
「阿鳶,你過來做什麼。」陸夫人的語氣瞬間放軟:「不是讓你好生歇著麼。」
「娘,阿鳶聽嬤嬤說,妹妹在家裡鬧了脾氣。」陸飛鳶款款走來,柔聲說道:「就在方才,府裡收了永寧侯世子殿下送來的禮,百年大珊瑚一座,珠寶首飾兩箱,都擺在我院裡呢,我趕忙給妹妹送來了。」
陸夫人心頭一凜。
眼下聖上病重,三位皇子爭權,朝堂風起雲湧,右相至今尚未站隊,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裡謀算呢。
且永寧侯世子盯著他們陸家許久了,畢竟他們有婚約,永寧侯世子又確實缺一個在朝中說得上話的岳家,所以這門親事根本推不掉。
現在永寧侯世子居然趕在百花宴之前來送禮,怕是盯緊了她的寶貝阿鳶。
做夢!
陸夫人一咬牙,狠狠地瞪了地上的陸姣姣一眼,揮了揮袖子說:「把人扶起來,劉嬤嬤,給我好好教教她規矩!」
縱然這個泥腿子出身的陸姣姣對她陸家不敬,但她還有大用,明日還得代她的寶貝女兒去和永寧侯世子相面,陸夫人只能暫且壓下怒火。
「娘親,妹妹初來乍到,難免處事不妥,讓我與妹妹說些姐妹間的貼己話吧。」陸飛鳶柔聲說著,讓陸夫人改變了主意。
陸夫人離開前最後狠狠地剜了一眼陸姣姣,然後冷哼離去,旁邊的嬤嬤也退下後,閨房裡只剩下陸姣姣和陸飛鳶二人。
陸飛鳶動作溫柔的扶起陸姣姣,美眸含水,輕聲說道:「妹妹身子骨可好些?母親只是性子急躁,但心裡還是疼妹妹的。」
陸姣姣抿著唇,一言不發,心裡卻在想陸飛鳶之前說的話。
之前陸夫人一副要活生生把她打死的樣子,偏偏陸飛鳶一說出「永寧侯世子」的名字來,陸夫人就改了口風。
這永寧侯世子竟這般可怕,只是一個名字,都叫陸夫人心驚。
「你我是親姐妹,雖然久不見面,但我一瞧見妹妹心裡就歡喜,妹妹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好了。」
聽到陸飛鳶這麼說,陸姣姣澄亮的眼眸裡閃過幾分激動的光,她捏著手帕問:「姐、姐姐,我娘親身子可好些了?她身有舊疾,每到夏日便喘不過氣來,時常暈倒,我惦念她,今日只是想去找找我娘,不知怎的就逛出了府門,還暈倒在了門外。」
陸飛鳶文靜秀氣的臉上閃
過幾絲擔憂:「趙姨娘的病極拖累人的,娘親已經為她請了大夫了,但日前還昏睡著,實在不宜見人,妹妹且等等,過兩日待姨娘身子好些了,定讓妹妹見見姨娘。」
陸姣姣感激涕零,險些哭出聲來,陸飛鳶幾次安慰,明裡暗裡提了兩次百花宴,然後贈給陸姣姣一瓶雪花膏,甚至還親自為陸姣姣淨面、塗上。
「妹妹莫哭了,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陸飛鳶臨走前,還叮囑著:「妹妹明日定要做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來,才能叫趙姨娘安心。」
陸姣姣連連稱是,送陸飛鳶走了、她獨自一人回了房後,才覺出身後陣陣涼意,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娘,也就是趙煥宜,陸飛鳶口中的趙姨娘——根本沒有什麼舊疾,都是她拿來忽悠陸飛鳶的。
陸飛鳶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讓她心中越發確定,今天跑了的那個就是她娘。
他們一直不讓她見她娘,只有一個可能。
她娘在來了陸府之後,就知道陸府的打算,定是不同意陸府的做法,隨即被陸府關了起來,後來又找機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