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他面前的何採聽聞此言後,緩緩向順德帝跪下了。
她道:「臣,想向聖上,求一個恩典。」
順德帝道:「講。」
然後,順德帝便聽到何採道:「臣,想讓陛下,允女子參加科考,允女子為官,讓全天下的女子,也如臣一般,能一睹天顏,看一看這大奉大好江山,聽一聽聖上的宏韜偉略。」
何採說完,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她不是很會拍馬屁的人,為了哄順德帝開心,生硬的拍了兩下。
順德帝面含驚訝的望了何採一眼。
不要高官厚祿,不要榮華富貴,不要權勢,只要一個「允女子為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順德帝覺得答應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允女子科
考,若真有那樣驚才艷艷的女官,也並非不可,且,聖上一言駟馬難追,何採開了口,他就要應。
順德帝便道:「朕允了,過幾日,會將此法案頒布。」
何採激動的向順德帝磕頭謝恩。
她憑女子之身,在這朝堂上,撕開了一條口子。
當晚,何採從朝堂離開之後,便去了城門口。
她知道今天晚上康安長公主將被送離京城,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城門口,遠遠目送那靈柩離開。
一如當初送走江逾白一般。
何採來送康安長公主的時候,石清蓮也在城門送沈蘊玉。
她與沈蘊玉依依惜別,接下來有一個月要見不到了呢。
「聽話。」沈蘊玉捏著小狗崽子柔軟的耳垂,與她道:「早些回去,待我回來尋你。」
四周人多,石清蓮便沒粘著他胡作非為,只拉著他的袖子道:「一路小心。」
沈蘊玉低低的「嗯」了一聲,又將人送上馬車。
石清蓮上了馬車後,又從馬車車窗裡探出頭來,遠遠地探著身子,看著沈蘊玉離開。
沈蘊玉縱馬而行。
此次遠出京城,沈蘊玉帶了一隊錦衣衛,一隊金吾衛,兩撥人都是天子近臣,還有太后塞過來的兩個老宮女,一道去送康安長公主。
隊伍浩蕩又靜謐的出了京。
待到人都走沒了,石清蓮才收回視線,她回到馬車上時,還瞟見了在不遠處站著的何採。
石清蓮上輩子對何採沒什麼印象,這輩子與何採倒是熟悉了兩分,沈蘊玉曾與她透露過,扳倒康安帝姬那麼順利,與何採有些關係。
石清蓮不知道何採為什麼臨陣倒戈,也沒有熟到上去問的地步,她只是遠遠地與何採對視了一眼,隨後兩人互相點頭示意,然後一個關上車窗,一個轉身離開。
她們本身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際,她們是兩條平行線,都各自在各自的領域裡平安成長,誰也不會碰對方一下。
隨著康安長公主的離開,石清蓮的生活也漸漸趨於平穩。
前世的這一天,她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而今生的這一天,她送走了康安長公主。
那些陰暗的,不為人知的仇恨與憤怒全都在時光中一點一點消磨,所有不好的懷疑、防備、不安,都在愛意中漸漸泯滅,尖銳的利刺被溫柔的包裹,她早已度過那個冰冷的,絕望的冬日。
暖暖的燈掛在聽雨閣的簷下,她從大雪中走過,遠遠地瞧見了一抹綠,便撥雪尋春,尋來了她新的一生。
所有的惡都得到懲戒,她是從汙泥中開出來的清蓮,不蔓不枝,不染凡塵。
她有愛的人,也有人來愛她。
一切都是最好的。
石清蓮回了聽雨閣後,烤著炭盆,欣賞了半夜的雪色,然後便回榻間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