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夜深人靜,沈蘊玉在樹木之間坐了半夜,待到轎子一點都瞧不見了,他才摁著腰間挎刀站起身來,神色冷淡的跟在了後頭。
石清蓮出了佛堂後便換了馬車,到了江府門後,又由江逾白抱下來送至到了清心院內,最後由墨言服侍著先睡下了。
墨言照例守在外間。
今日所有人都累壞了,石清蓮洗漱過後,上了床便睡過去了,墨言在外間的小榻上,一閉眼也跟著睡了過去。
她們都沉睡了,只有月光還醒著,屋簷上的瓦片被人踩過,發出輕微的顫動聲,沈蘊玉照例從窗外翻入。
他落入屋內時,石清蓮已經睡熟了,她臉上的高熱正烈著,被子緊緊包裹她的身子,她的臉像是一塊蒸熟了的紅棗酸乳酪,軟軟紅紅的被枕頭擠壓著,長而卷的眼睫垂在臉上,密密的像是一把小扇,她體質一般,一顆藥丸下去,將她的身子燒的烙鐵一般,她在迷濛中舔了舔發乾的唇瓣。
沈蘊玉的目光挪到她的唇上,片刻後,從桌邊倒了一杯茶水,走到她的床榻前,餵石清蓮喝下。
石清蓮在高熱中飲水,粉嫩的小舌舔著杯壁,唇瓣亮晶晶的,沈蘊玉左手餵著她,右手順著她的臉龐向下滑落,隔著一層錦被,落在她的肩膀,腰側,和膝彎、小腿。
那
都是江逾白抱著她時碰過的地方。
沈蘊玉一遍又一遍的撫過,像是要消磨掉江逾白留下的痕跡,重新標記上他的氣味一般,期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石清蓮的臉上。
石清蓮無知無覺的睡著。
在這張床榻上,她又變成了石三姑娘,變成了江夫人,不再是他的李三娘,不會再仗著有一層斗笠遮擋、肆意的耍小性子,和他逗趣,不會再哼哼唧唧的爬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喊「玉哥哥」。
沈蘊玉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發堵,有一種衝動在叫囂。
妒忌是這世上最好的藥引,只需要一點,就能將人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模樣,讓人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的臉,而人的愛也是這世界上最令人無法捉摸的東西,愛本來是美好的,但是到了人的身上,卻又變成各種各樣的,並不美好的模樣,就算夠不到,也偏要勉強。
他現在就想把她抱在懷裡,聽她嬌滴滴的喊「哥哥」,想把她的斗笠摘掉,讓她高昂著臉,當著所有人的面兒與他撒嬌作怪,把她身上的,關於石家的,江家的所有東西都洗掉,烙上他的印,讓她自此姓「沈」,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沈蘊玉的人。
這種念頭太過猛烈,引動他的心,在他的胸膛中衝撞,將他的胸膛撞的「砰砰」作響,他在石清蓮的床榻前站了半晌,直到石清蓮飲完水後沉沉睡去,他才替石清蓮拉好被子。
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烙在石清蓮的身上一般。
石清蓮混混沌沌,毫無知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夜被人餵了一口水,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在她床前守了半夜,用目光將她描摹她的眉眼。
她一夜好眠。
第二日辰時,石清蓮從床榻間緩緩醒來。
周身是柔軟舒適的錦緞,頭頂是蠶絲勾粉色牡丹花的帷帳,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帷帳縫隙中落進來,將她綢緞一樣的頭髮曬的暖洋洋的,她起身時,周身已無異樣,昨日的高燒盡退,身子透著一種睡飽後的輕盈,她掀開帷帳,喚了一聲「墨言」。
外間的人聽到動靜,便雙手交疊於小腹前、從外間走進來,不是墨言,而是雙喜。
雙喜先給石清蓮見了一禮,喚了一聲「夫人」,然後倒了一杯茶給石清蓮,待到石清蓮飲茶時,她才道:「
墨言姐姐昨晚守夜來著,沒睡好,今日便由奴婢來頂班,墨言姐姐還在睡呢,現下是辰時了,夫人要起身嗎?」
石清蓮以前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