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審一審,拔出蘿蔔帶出泥,能多抓出來一個是一個吧,縱然抓不淨,但多殺幾個還是好的。
沈蘊玉疑心病起,殺心也起了,他其實已經很
久不殺人了,現下順德八年,皇帝雖然偶爾暴戾,但多數時候還算公允,大奉平穩,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沒幾個不開眼的人給順德帝找麻煩,順德帝沒有麻煩,沈蘊玉就也沒有麻煩,他上次奉命抄家,還是一年以前,上一次辦案時,判定也只給人流放了——他都快記不起來上一次屠戮別人府門時具體的日子了。
他的手生了,殺人之前,竟也會懷念一下太平日子。
大概是因為有了牽絆吧,人一旦有了牽絆,就很難一往無前了。
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來人悄無聲息的開啟了門,似乎還是弓著身子的,這手輕功倒還不錯,落地的音量也不重,只有很淺的呼吸聲。
沈蘊玉的刀比他的動作更快,幾乎是貼著門縫過去的,但他不想傷人命,所以力道不重,還是用刀背,他只想把來人打斷腿、跪下,然後捏脖子審訊。
結果來人因為身形太矮,直接被他敲在了腦袋上。
這一下刀背直接將沈提燈給敲的「噗通」打翻了,四腳朝天倒在了地上,一點聲息都沒有。
沈蘊玉是敲了人之後才覺察出不對的,他開門縫一看,瞧見沈提燈倒在地上,當即後背便出了一層冷汗,立於門縫內半晌都沒動作。
足足過了十幾息,他才抬手去探沈提燈的呼吸。
還活著,只是被敲暈了。
沈蘊玉回過神來時,才發覺他已冷汗津津了。
他在原地靜默了片刻,望了一眼石清蓮。
小嬌嬌還在睡,之前與他共赴極樂,睡得很沉,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沈蘊玉從門內出來,走到門外,提著沈提燈出了門。
沈提燈被沈蘊玉提起來的時候就醒了——他的身子骨真是壯實,能打耐摔,被他爹抽了一刀背,竟然也不痛不癢。
但,五歲的小提燈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他爹似乎很生氣。
小提燈想了想,決定裝暈。
沈蘊玉提著沈提燈出了院子,將今夜設防巡邏的人都拎出來,沒在石清蓮的院子裡解決,而是帶著所有人去了沈提燈的院子。
他將沈提燈倒懸起來,掛在了樹上。
沈提燈裝不下去了,他悄咪咪的睜開了一隻眼,看見他爹站在他前方,而府內的私兵跪了一地,人人都赤著上身,跪在地上捱了十五鞭,血肉橫飛。
今夜的沈府,所有巡邏的私兵都捱了罰。
沈提燈被嚇壞了。
他的腦子不太行,想不明白他一貫縱容他的父親為何如此大動干戈,竟為了他一時頑皮而處罰全院的人。
他也不敢求饒,因為他父已經回過頭來看他了。
沈提燈被倒吊著,看著他父的眼神。
他父平日裡也很少笑的,但是多數時候,瞧見他,都會溫和的勾勾唇,摸一摸他的頭,教他練武,給他最好的東西,但今日,他父站在那兒,看著他時沉著眉眼,面無表情。
好似在打量他究竟有多少根骨頭,經得住多少打熬似的。
沈提燈嚇得不敢開口。
而他父也只把他掛了半夜,並未對他如何懲處,只告訴他:「日後不準夜闖為父的屋,若夜間來尋阿父,記得開口講話。」
沈提燈覺得他父當時的模樣很嚇人,他不敢胡鬧,只恭順的點著頭應下了。
沈蘊玉又瞧了他片刻,才放他去睡覺。
折騰了一通,沈提燈回去倒頭就睡著了,第二日時雖還記得,但也漸漸不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