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身在外,自己給自己一個身份,那還不就張個口的事。
樂檸說和老闆什麼關係,他還真是一點不懷疑就相信了?
牧山摔上車門,發動車子,開出去幾米又猛剎,想起自己只買了紅包沒裝錢,就很不耐煩地下車,去到對街農商銀行取。
取錢心裡膈應——還真讓李浩煜那張狗嘴說對了。
一萬塊捏在手裡不輕不重,壓垮多少年輕人的脊樑骨,這些脊樑骨光靠教育能頂得起來嗎?
牧山想到鄭如蘭,也想到照片裡笑容純淨的樂檸,甚至想到自己過世的雙親,他難以自控感到惋惜,甚至感到欺騙。
不是他突然情感豐富,遇上這種事,路過的狗都得嘆口氣再走,太打臉了。
牧山分明記得,他當初得知宋晨靠這種方式生活時並沒有如此難以接受——大概是因為他與宋晨年齡相當,宋晨當時已經「定型」,他在朋友立場上的勸言和建議就都該點到為止,並且宋晨平日的生活習慣並不讓他萌生憐惜。
而樂檸尚不成熟,缺人引路,還不懂承擔責任,面對老闆時下意識掙扎,說明他還有機會糾正。
牧山已經離開了at機,又倒回來,再取了一萬。
如果樂檸心甘情願走這種路,那今後他和樂檸的緣分到此為止,就像他有意和宋晨劃清界限那樣。
而如果不是……
牧山心思沉沉開車到縣城第一中學,在對街停好車後抬手看錶,已經快十點三刻,路上卻沒看見家長。
牧山疑惑,確定沒記錯時間,但進校門時卻被保安攔下,說明情況才放行,還聽見保安嘀咕:「這個點才來真不重視……」
進到高三教學樓,牧山發現陸陸續續有家長陪著孩子往外走,還有的班級,偌大教室擠滿人,家長坐課桌椅,孩子在過道上坐小板凳,一起聽老師講話。
牧山心裡一跳,大步流星往樓上走——
十四班,家長會剛散。
有的家長帶著孩子圍在講臺邊和班主任攀談,手裡基本都拿著志願填報指南。
牧山站在後門往裡看,一眼就看見位置靠後的樂檸剛從小板凳上起身,身側課桌空空如也,他旁桌同學正在和媽媽談笑,而他的家長缺席了他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家長會,想必整個高中……也應該都沒有出席過。
樂檸為了不顯突兀,明明有課桌椅可以坐,可還是選擇和其他同學一樣坐過道,全班大概只有他身邊空缺一塊。
他一個人仔細整理著一些資料,彷彿獨立而隔絕於嘈雜的環境,手裡拿著一張紙沉默看了許久。
牧山像被檸檬汁淋了心口,整個胸腔都漫起酸意。
牧山抬腳跨進教室,走近樂檸的座位,他理應有資格問樂檸許多問題,譬如成績這麼好為什麼縮在後排,為什麼不告訴他成人禮前還有家長會……
「樂檸,你的志願填報回執單又得自己簽字了吧?」
「可不是得自己簽字嘛,畢業家長會都沒人來參加啊?」
——兩個男生先牧山一步,勾肩搭背到樂檸面前,樂檸沒有說話,也根本沒理人。
「喂,跟你說話!聾啦!」
「沒人管是不是就這麼孤僻啊?」
一個小胖子忽然跑過來,驅趕:「有完沒完!樂樂考這麼好就是為了甩掉你們這種人!趕緊起開!」
樂檸伸手攔小胖子,動靜引起小胖子媽媽的注意,兩個男生才作罷,嘁聲走了。
牧山皺了眉,顯而易見能推測出一些事情。
他無視周圍家長和學生打量的目光,也沒管小胖子是不是正在安慰樂檸。
「樂檸。」他快步走到樂檸身後,沉聲叫了樂檸的名字。
樂檸回過頭,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