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穿了啊,我還能給她扒下來嗎?」
這倒也是。
媽媽再次把脾氣壓下去:「她來幹什麼的?」
「住幾天。」
「還住幾天?她在鍾市有家,來我們這兒住什麼住?」
「那她房租都付過了,我現在給她轟走?」
「還租房?」媽媽眼睛都變大了,「她還打算長住了?」
田野沒法回答,只能嘆氣。
媽媽嗓門又大了幾分:「你就是嫌我煩,這話我也得跟你說清楚!你這個所謂的『朋友』,我建議你還是少來往、冷處理,慢慢地她自己感覺到了自己也就走了。你呢,也得長點心,你現在是老師了,你得為人師表吧?你要是自己都身不正,你拿什麼教育別人家小孩?」
田野終於忍無可忍:「我怎麼就身不正了?我怎麼又不為人師表了?」
媽媽聲音比她更大:「你現在就為了一個狐朋狗友開始跟媽媽叫板了是吧?人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聽說過沒有?行,就算你跟她一塊兒玩也沒染上惡習,那給人看見總歸不好吧?你跟那種人玩到一起,誰能放心把小孩交給你這樣的老師教育?」
田野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
三秒後,把情緒穩定下來:「知道了媽,我會注意的,你先出去吧。」
媽媽抱著臂,像個勝利的將軍:「你自己想想吧,我言盡於此!」
然後便開門離去,又重重關門。
沒有門鎖的門撞上門框後彈回來幾分,吱呀吱呀響動著,最後還露著條可笑的門縫。
就像田野的內心一樣,是無權緊閉的。
第2章 天坑
之所以不跟媽媽硬剛,一方面是習慣了息事寧人,另一方面是,田野不確定程舟還會在這小小的城鎮裡掀起怎樣的風浪。
她早說了,這地方很無趣,而程舟是個不甘無趣的人,和鵝鎮天生相剋。
為防止後續程舟搞得太離譜,田野總要給自己留點退路。
果不其然,沒幾天她就從媽媽口中得知了程舟在酒吧當「服務生」的事兒。
「我是真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腦子不正常的人呢。那麼高的學歷,好好的人上人不當,非要低三下四地去陪酒、去端盤子,我要是她媽媽,我早頭髮愁白了!」
田野早已學會了用媽媽聽不懂的方式陰陽怪氣:「喲,咱鵝鎮還有酒吧呢?」
「說是酒吧都說大氣了——就你大舅他乾兒子開的那個小店,幸福路小巷裡的那個。那巷子裡頭烏煙瘴氣的,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我看他那乾兒子其實也是個神經病,三十了連個物件都沒有,也不去上班,就一天到晚窩在那個店裡,已經開始養老嘍!」
田野懵了一會兒才記起——對,大舅是有個叫司旭的乾兒子,比她大幾歲,長得好像還蠻帥的,小學時兩人一塊兒學過畫畫。
後來媽媽說藝術生是成績不好才選的,田野成績好就應該好好學習,於是斷了她的畫畫課。
田野本人對此沒什麼想法,她挺喜歡畫畫,但也沒到非得吃這碗飯的地步。可司旭顯然不是這樣。
當年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在家絕食對抗,死活要走藝術路,活活把自己作成街坊鄰裡口中的笑柄,最終如願以償地學了藝術。
然後成了個落榜美術生。
再之後也不知道到底水了個什麼學歷,畢業後回到鵝鎮來,也沒什麼就業機會。好在家裡確實有錢,給了他一筆供他折騰,他就在幸福路的坡子上開了個店。
「哦我知道了,那家清吧是吧?」田野腦海中逐漸顯現出那家店的具象,「店名叫什麼來著?」
「也不知道起的什麼東西,叫什麼蜈蚣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