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野跟別人的區別就在於,她不理解,可她接受。她接受自己的朋友是這樣一個人,並且暗暗下定決心如果有一天那些被「玩弄感情」的男人們真持刀跑到學校來,她豁出性命也會救下程舟。
畢竟她是真的爛命一條,視死如歸。程舟不一樣,程舟一直有在努力將有限的生命活出無限的快樂,由這樣的人來替自己活著,那可太榮幸了。
所以田野從來沒有指責過程舟什麼,哪怕知道她同時和兩個男生聊天,同時收三個男生的禮物,同時和四個男生說晚安,她也只是把這理解為一種不同的活法而已。
但是這次是真不行,這次程舟撩的是個盲人。
在田野心裡,各種殘疾中最可憐的就是盲人,「看不見」應該是對一個人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到了這兒程舟要是還敢搞些有的沒的,那就完全是人品問題了,跟欺負殘疾人沒什麼區別。
但是眾所周知,田野在程舟面前是沒原則的。就是說即便田野非常看不慣程舟撩撥盲人小哥的行為,她也會條件反射地告訴自己程舟只是蠢不是壞,只要提醒了她肯定就會改。
但是這咋提醒呢?
聽到那句「喜歡帥而不自知的」,田野腦子裡就劈里啪啦地炸,想「嘖」程舟一聲,又怕反而提醒了盲人小哥這話是在說他。
正憋得不行的時候,給她推拿的這個小周正好跟她說起了話:「你這脖子可真硬啊,平時沒少低頭吧?」
果然,脖子上痛感傳來,田野咬牙應道:「嗯……對,平時不是寫教案就是玩手機,確實老低著頭。」
小周語氣驚訝:「你是個老師啊,我可太榮幸了。現在能當上老師的,那得學歷高、能力強,樣樣都得好——做老師挺辛苦吧?」
「我覺得還好,可能因為之前只是實習。」
「哦哦,那也夠累的了。你看你這個脖子,一按咯噔咯噔的,這就是太堵了,一次根本按不開的。」小周熟練地說著說了八百遍的話,「你這至少得三四次才能完全按開,得常來。磨刀不誤砍柴工,一般上班的都是一週按一次呢!」
田野一邊頂著這個痛勁兒,一邊敷衍著應:「哦,是嗎。」
「是的啊——現在這個力度合適嗎?」
「合適的。」
「行,那就這麼按哈。我是8號技師,你下次來就跟店長說找8號就行了。」
「……好的。」
比起田野這邊聊得有來有回的,程舟那邊算是陷入了完全沉默。
從邢者上手開始,程舟就徹底啞火了。她是一點痛勁兒都吃不了,那手指剛一接觸到脖子,她的眼淚就快下來了。
所以推拿原來是這麼回事嗎?這難道不是上刑嗎?
程舟想著是不是習慣了就會好點,但忍了一會兒並沒有覺得變輕鬆。聽到隔壁床在討論力度問題,程舟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小哥,你能不能輕點……」
但那幾根手指還是我行我素。邢者聽上去有些驚訝:「這樣重嗎?」
程舟誠實道:「重,特別疼。」
「這樣呢?」
「嘶——這有什麼區別嗎?」
邢者無神的眼睛上方皺起眉頭:「這已經很輕了,再輕就沒效果了。」
到這兒門外的店長總算是沒忍住,敲敲門叫道:「邢者,你出來一下。」
於是新人小邢在上鍾途中出去領罵。
其實也不是領罵,店長是個很溫和的人,確切地說是出去受教育。
店長說:「這次我一直在外頭聽著呢,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問題?」
邢者低著頭:「不會跟客人聊天。」
店長拍拍他的肩膀:「是了,你技術不錯,長得也一表人才,但回頭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