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白了。」司旭還真有點?過來人的?樣子,「小舟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哦,一般來說人說找自?己的?『另一半』,就是因為自?己有脆弱、不完整的?成分,所以才會需要這個『另一半』,讓自?己變得完整。那如果說你本來就很完整呢?那你還需要『另一半』嗎?」
程舟覺得他說的?也有點?意思:「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不太需要。」
但又很快補充:「可愛情是美好的?啊。像我跟小邢,雖然談的?時間很短,結局也是分手告終,但我會永遠記得我25歲那年在鵝鎮和這樣一個小夥子談過戀愛。我會記得我跟他一起爬過山、看過海,記得他在海邊……說愛我的?樣子。」
「好家?夥,你們還山盟海誓呢。」司旭調笑?著,似乎這場戀情在他眼裡不值一提——至少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所以說你現在暫時就是隻想戀愛,不想結婚?」
「為什麼?都這麼?說呢,我不是啊。」程舟眉頭擰起,「能?結婚的?話可以結啊,但幹嘛非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談這個,我要是那麼?想走?高速我不如去相親了。」
「哎,話不能?這麼?講。」司旭又向前探了探,「你看你要真是認真談的?,你首先肯定要考慮他這個眼盲遺不遺傳吧,萬一以後孩子也是個小瞎子可咋整啊?他家?境怎麼?樣啊,至少不能?欠一屁股債、家?裡還有癱瘓的?長?輩得侍候吧?你要是首先不問清楚這些就談,或者說戀愛之後還避而不談,等感情足夠深了你想起來問了,完事說哎呀你家?家?境這麼?差這不合適,然後就分了——事兒不是這麼?辦的?呀。」
「為什麼?不能?這麼?辦?」程舟明顯已經開?始嫌他煩了。
他也忙道:「不是說不能?……你願意這麼?談當然可以啊。只是說你這確實不是認真談的?,你跟他說到?底還是酒肉情侶,這種其實就是談著玩的?。」
果然不是誰說話都像田小野那麼?讓人好接受的?,按司旭的?說法,她聽起來就像個負心人。
但程舟會想起參加完ddl大師班去快活林的?那天,邢者的?上一個客人還沒結束,她在快活林大廳等待的?時候,曾短暫地將眼睛閉起,試圖去感受邢者所感知到?的?世界。
或許他們說的?對吧,邢者很特殊,他和尋常人都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以至於需要更多的?關心和安全?感,但程舟捫心自?問她已經有在將邢者特殊對待了。
她學到?了很多與視障有關的?知識,看到?有學生將自?行車停在盲道上會條件反射地制止,一點?點?學著如何?引導視障者行路用餐,好奇過世界對他們而言是怎樣的?。
如果照司旭所說,她和之前那些都只能?算是酒肉情侶,那她覺得邢者到?底還是超出了這個範疇,因為不設身處地感受他的?需求的?話本就無法和這樣的?人相處,更不要說他還是眾兄弟中最?會擺臉色的?一個——就像程舟說的?,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在開?始唧唧歪歪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嚇退她了,而她和邢者卻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了戀愛。
當時程舟內心巨大的?不安,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被這臭小子拿捏了,她知道這場戀愛的?節奏註定不掌握在她手中。
就連最?後分開?時,程舟依然沒覺得自?己在掌控局面。
那聲「我們分手吧」之後,她以為邢者是要鬧一鬧的?,會大哭,會大喊大叫,會崩潰地對她進行各種指責,但是沒有。
他只是坐在那裡頓了頓,無神的?眼睛將他的?內心世界完全?遮蔽,讓程舟無法窺見他的?想法。
然後他用袖口擦了擦之前流下的?淚,拿起放在吧檯內側的?盲杖和墨鏡,用非常冷靜的?聲音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