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挽察覺到,原本在她手上摩挲的那隻大手不知不覺間停下了動作,在她情緒低落間悄無聲息的改為了同她五指交握。
她一瞬間微愣,只因他這個動作的安撫和鼓勵意味很是明顯,一點也沒有她方才所擔心的那樣,梁鈺並未因為她所說的話對她產生了別的看法,甚至目下的情況看來,反而…是贊成她的?
「你?」她微愣,突然竄入的想法還不及出口詢問。
那眼前的黑影卻是抬起了另一隻手,直接扣向她的後腦,在窗扉溢位的一絲微風中,她鼻息之間又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墨香味。
那香味似在鼻尖又似在舌尖,擾亂了一屋的氛圍之下又蠱惑著人心,就這樣縈繞在她周身,既緊密相貼又互相繚繞。
她設想過當她向他承認這件事後他所應有的所有反應,卻萬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會船在水上行著,又回到了那搖搖晃晃的樣子,而梁鈺只是用手輕扣住她的後腦,那粗糲的指腹就這樣貼在她細膩的後頸處,隨著這搖晃的船身在細細的研磨她的後頸般。
她無暇顧及這些來自外部的觸覺,心裡還兀自的陷入在這個吻裡,對梁鈺目的似明非明。
這個吻雖沒有持續太久,但也不是一觸即離,感受到她逐漸發燙的後頸和臉頰後,黑夜裡的梁鈺無聲輕笑,卻是說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話:
「方才還說讓你受了欺負不要瞞著我,這會來看倒是不用我擔心了。」
她猶還沒回過神來,甚至還陷在梁鈺方才的話裡,而對方卻是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又道:
「他們倆的事情本就是既定的事實,你既已做了,便不要有所顧慮,再不濟,身後還有我。」
得知不是因為梁騁的緣故,他心中釋然不少,又意外獲知姜姝挽是因為在乎他而向他解釋,一時之間竟有些情難自已,而他也適時的遵從了自己內心,做出了當下他最想做的事。
他突如其來的吻,迫的姜姝挽都忘了這是在船艙而不是他在江陵的院子,即便知道梓春不會輕易進來,可看著薄薄的窗戶紙外對映了一圈圈的水紋,還是有些心悸。
原來他今夜前來只是為了告訴她,回了盛京要是受了欺負和委屈千萬不要忍,若是想要反抗也不用擔心,凡事有他給兜底。
也難怪他一進來就問自己受了委屈會不會瞞著他,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讓她回盛京不要有所顧慮的準備。
唇上的酥麻感已經只剩微有感覺,可掌心和後腦的粗糲顆粒感還在繼續作亂,卻令她一顆原本紛雜的心意外的平靜下來。
二人相視久久無言,似是說了,卻又似沒說,直言五分又留白五分,把這不用再進行下去的對話徹底給印在了心裡。
…
事情的最後,梁鈺終究是讓她點頭答應了。
時下已近十一月,隨著官船的入京,盛京像是又重新進入了一個新的季節。
同離開盛京時一樣,灰敗敗的天色,蕭瑟的兩岸,以及漸發寒涼的天氣。
她雖自小長在盛京,可到底這大半年都在江陵生活著,早已適應了南方溫和的氣候,這會立於船頭被已經變得凜冽的江風挾裹時,還是不由的抱著雙臂搓了兩下。
溫湄對陳朗早就有言在先,到了盛京一定要親自送姜姝挽回姜府,離開時的幾個簡陋的箱籠這會已經滿滿當當了不說,還又添置了好幾個。
陳朗這會正指揮著下人將箱籠裝上車,無暇顧及她,身後的江風越發肆虐的緊,她瞧了眼船下,想去看看有沒有避風的地方,就聽見梁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