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暴富」兩個字工工整整地寫上去,溫逐青終於放開她。
禁錮著自己的熱源消失,心跳和體溫也緩慢恢復正常,宋棠音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男人,卻並沒有看見他寫願望。
毛筆已經還給老闆,他用手扇了扇剛才寫下的「暴富」。
宋棠音皺眉問他:「你怎麼不寫?」
男人用指腹輕輕碰了下字跡,唇角勾著淺淡而溫柔的弧度:「我的願望不用寫。」
宋棠音一臉疑惑:「為什麼?」
男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帶著她走到放孔明燈的空地上。
打火機的火焰引燃燈芯,「暴富」兩個字在黑夜裡發出耀眼的光。
宋棠音看著承載她願望的孔明燈緩緩飄向夜空,心滿意足地笑著,耳畔是溫逐青淡若雲煙的嗓音——
「我的願望就是,讓音音得償所願。」
第46章 (二更)
從十八歲起, 宋棠音心底那根極易觸動的弦就被現實殘忍地拔掉了。
這些年來,她自認為足夠理智,足夠清醒, 足夠鐵石心腸。然而心底那道高高的城牆卻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幾欲被摧毀。
佛教講因果業障,如果一個人註定是另一個人的劫, 那麼迴圈往復,無止無休。她第一次覺得這些東西或許並不荒唐。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們開車回江城。
工作日的小縣城十分安靜,上高速前的國道也冷冷清清, 沒幾輛車。
溫逐青開得不快, 她轉頭看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 幾乎都是農田, 沒什麼特別。
但這季節的農田也是好看的, 一眼望去一片金燦燦, 色澤溫暖又開闊。
宋棠音正拿手機捕捉著畫面, 想試著拍拍前面的林蔭道,拐彎時突然看見不遠處一團黑色, 她驚叫了聲:「小心!」
一個急剎車,在距離那團黑影十米處停了下來。
宋棠音這才看清是一輛橫著撞在行道樹上的大奔, 樹幹截斷了半個車頭,十分恐怖。
溫逐青把車熄火,走了下去, 宋棠音趕緊跟上。
大奔的車門鎖著, 溫逐青回頭去自己車裡拿了破窗錘砸破,從裡面解鎖, 開啟車門。
司機額頭腫了,半張臉被血染紅, 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血腥畫面的宋棠音晃了神。
直到聽見溫逐青沉穩的嗓音:「報警,去我車裡拿醫藥包,在車後50米放警示牌。」
宋棠音訥訥應了聲「好」,邊撥下110,邊著急忙慌地跑回車上,和警察說了好幾句都是徒勞。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
於是跑著把醫藥包送到溫逐青手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他旁邊,再去放警示牌。
50米距離不遠,回來的時候卻氣喘吁吁。
溫逐青正在給受傷的男人手臂上扎針,眉頭緊擰,是她從未見過的神色。
嚴肅,專業,還透著一股緊張。
把吊瓶掛好後,他再次拍拍男人的臉,揚高聲調:「能聽見我說話嗎?」
男人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
溫逐青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不說話了,臉色分外蒼白,呼吸頻率看上去也不太正常。
溫逐青手指沿著他胸口輕輕按壓一遍,忽然眉心擰得更深。
開啟醫藥包,用酒精給雙手仔細消毒,然後拿出一個一次性塑膠包裝。
宋棠音眨了眨眼:「這是什麼?」
問完才後知後覺,這種情況自己是不是不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