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雨之後美雪的傷口又開始向外滲血了,而且,她發起了高燒。蘿倫找來的退燒藥吃下了卻還沒起效。
累極了的蘿倫也像艾麗剛才一樣靠在土牆上就睡著了。
艾麗守著她們,把篝火燒得更旺一點。
夜色漸漸深重,村子裡那所最漂亮的被聯邦中尉徵用的所房子裡也不再有燈光和笑聲,就連士兵的行軍帳篷裡也不再有喘息聲,肉體和精神受了不少折磨的俘虜們也都睡去了,只有看守著裝甲車和那幾具機甲計程車兵偶爾發出談笑聲,他們手裡的香菸在黑暗中閃動著微弱的紅色光芒。
該怎麼辦好?
艾麗摸摸自己疙疙瘩瘩的臉,可能被蘿倫說對了,她們把自己弄醜是弄巧成拙了。想用漂亮臉蛋去跟看守機甲計程車兵搭話都做不到了,別的什麼聲東擊西的主意跟用最愚蠢的方法去自殺也差不了太多。
她想著,把一根乾燥的樹枝添進火堆裡。這些乾柴也是用她們為數不多的金子換來的。
篝火中的火星飄飄搖搖升起,一個身上披著條毛毯的女俘虜輕輕走到篝火前面。
艾麗抬起頭,認出那女人是之前看到她給苔碧做尿布時問她以為他們還能活多久的那個貴婦人。
她頸上仍然掛著那串每粒都有拇指指頭大小的珍珠,篝火跳動的火光反射在珠子圓潤的表面,把這女人的臉色映得好看極了,宛若羞澀的少女那樣兩頰帶著嬌俏紅暈。
她對艾麗點點頭,湊在她身旁坐下,就像她們是多年的相識那樣。
艾麗不知這女人想要做什麼,只好一聲不吭。
那女人用一根樹枝撥了撥火堆邊的灰燼,用只有她們倆可以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從幾個軍官那裡聽到,大雨沖毀了他們去原本接應地點的路,明天一早會有飛船來接應,而至於我們……”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做最方便的處置。”
艾麗立即一驚,最方便的處置,可以理解為隨地棄置,也可以理解為消滅。但究竟是棄置還是消滅呢?
“你為什麼告訴我?”艾麗聞言,動作稍微停頓,繼續把一塊硬麵餅掰碎扔進大碗裡,碗裡添上點水架在篝火上。這硬麵餅如果用硬啃的,吃幾口下巴關節就會痠痛得無法繼續咀嚼。蘿倫等會兒醒了的話得多吃點食物才能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
那女人輕笑,“我們總得活下來不是麼?順便,我叫安琪,你呢?”
“艾麗。”
“好吧艾麗,我們得一起想辦法活下去,你有什麼主意麼?”
“你還是沒說為什麼你要把這個訊息告訴我。”
“選你,是因為你在這群人裡最有鬥志啊。”安琪輕聳一下肩,耳朵上的吊燈形黃金鑲紅寶石珍珠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別以為我沒看到你一直在盯著這幾個機器人看。你肯定有辦法,對吧?”
“我也許有。”艾麗直視安琪漂亮的藍眼睛,“但我現在沒有。”
“那我們就一起等著。”安琪目光灼灼。其實,在俘虜中還倖存著不少懂得機械和駕駛的人,盯著機甲和運兵車看的人不止艾麗一個,比如自由市的那幾個僱傭兵。那樣行動迅速可以當作鎧甲保護自己又可以進行攻擊的機器實在太適合在沙漠中逃亡了。
不過,像艾麗她們這樣寧願累得半死也要帶上剛認識的陌生人的單純傢伙可就很罕見了。選她們做合作物件可比選那些僱傭兵要穩,和那些喂不熟的狗合作,時時刻刻要小心被反咬一口,而選艾麗她們呢……
呵呵,難說在成功偷走車之後誰會先露出獠牙呢。
安琪自己也是個不錯的機師呢。
她勾著嘴角微微一笑,把肩上的毛毯隨意抖落,從紗質長袍裡掏出一卷繃帶塞給艾麗,“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吧。”
安琪手臂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