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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只掃了一眼就這麼想。
襲擊者一定預先在兩側的樓房內佈置了大量的炸藥,在他們的車隊進入這條街道後引爆街道前後的房子。
就像古代的強盜襲擊一條行進在峽谷中的商隊那樣,先用巨石將前後道路堵死,將商隊截成了三段,而朱理他們,和他們前後的兩輛車,這時就成了被困在峽谷中的肥羊。
但是,襲擊他們的人,顯然要的不是財物。
他們要的是他們的性命。
一串子彈帶著呼嘯聲向艾麗襲來,她急忙還擊,對準子彈襲來的方向連發了幾鎗。
“嗞——”對方一枚子彈的彈頭彈跳在車門上,又被車邊的碎石塊彈回了車內,將絲綢坐墊燙出了一個焦黑的印子。雖然車門上用作瞄準口的縫隙不過三厘米寬,但流彈不長眼睛,有時巧合的話,彈頭沒準剛好彈進來命中車中的人。
她和朱理對望一眼,都知道不能留在車中坐以待斃。
這時艾麗的聽覺終於恢復了一些,她聽到朱理也在射擊,他同時大喊,“按你座位前面的那個紅色按鈕!”
艾麗按下按鈕,隔開前後車座的那層玻璃立刻收縮排車頂,露出前座的兩個人,坐在駕駛座上的加百利和副駕駛座上的軍醫情況看來都不太妙。
車前窗的擋風玻璃是特製的防彈玻璃,但是在巨大的爆炸中,玻璃被炸得呈蛛網狀碎裂,艾麗從蛛網中看出去,看到的景象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街道的道路中顯然也預置了爆炸物,原本鋪著青石塊的整潔街道現在像被巨手耙過的泥巴地,地下水道中的汙水和淨水一起噴上來,和殘垣斷壁的碎片塵土混在一起,倒是澆熄了幾簇仍在燃燒的火苗。
他們前後的兩輛車同樣也被炸得飛起,但是落地的時候比較不幸地翻倒了,現在好像兩隻被翻了個個兒的烏龜一樣無助的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車子質量有保證,雖然外殼灰頭土臉,但至少看起來還完好,就不知道里面的人怎麼樣了。
這時,艾麗他們的這輛車前窗玻璃發出一聲類似呻吟的聲音,緊接著,整個擋風玻璃噼裡啪啦碎落,只剩下邊角的幾塊碎片要掉不掉,其餘的玻璃碎片全落到了加百利和軍醫的身上。
她定一定神,掙扎著想推醒加百利,可立刻縮手,不知從哪飛來的一條手指粗的建築鋼筋穿過前窗把加百利的右腿扎穿了,將他像一隻蝴蝶標本一樣牢牢釘在了車座上,朱理連喊了他幾聲,他毫無反應地他昏迷著,他的額頭上也鮮血淋漓,但都是玻璃碎片割的皮肉傷,至於他旁邊的軍醫……只剩下半個了。
可憐的軍醫可能剛好遇到了爆炸點,又拼命撲在加百利身上掩護他,被一波碎石鋼筋玻璃紮了遍,一側的臉血肉模糊,眼皮也不知飛到哪去了,眼眶裡只剩下一顆眼球,眼白上全是星星點點鮮血,牙床和牙齒都暴露出來,看起來像那種用於解剖教學的人體模型。他倒很鎮靜,對自己身後的艾麗說,“請先按下我頸後的制痛閥。”
他說著,向艾麗展示一下他的兩隻手——如果那還能算得上是手的話。
面板焦黑,筋肉剝落,皮開肉綻,看不出哪裡曾經是手指,肉糜一樣的血肉中閃動黑亮鋼鐵光澤的合金關節、骨骼早已殘破不堪,幾根指尖被面板血肉掛著,搖搖欲墜。
艾麗趕緊按下軍醫頸後髮根處的一個按鈕,為了讓軍醫們在陣地上完成醫療任務,所有現役軍醫都有制痛閥,按下之後感受痛覺的神經會被暫時抑制。制痛閥被按下之後,軍醫發出一聲近乎幸福的嘆息,冷靜指揮艾麗,“藥箱炸碎了,找點東西先給這傢伙打個止血結,他倒黴地傷到大腿動脈了,以目前的出血速度……”他低頭看看加百利大腿的傷勢,“你還有最多一分鐘的時間能救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