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堂兄弟姐妹尾隨而出。
他們站在一堆,用陌生而敵意的眼光看牢麗中,彷彿在說:「你來幹什麼?」
「不是已經被爺爺趕出去了嗎?」
「多年來都完全脫離關係了,就差沒登報宣告而已,怎麼現在趁老人病重、意志力模糊,又再出現?」
「目的何在,路人皆知,還不是覬覦餘家財產,我們天天侍奉老人,她倒想來趁現成。」
「盯緊她,別叫她順手牽羊。」
他們連假笑都不情願。
麗中想:我根本不想來,統共是母親多事。
多年來自力更生,冷暖自知,有得有失,獨門獨戶,辛苦,是,但也單純,有時還有三分驕傲,餘麗中根本不介意自己是海盜抑或名門之後。
她不想淌造個渾水,只想快快離去。
她聽得梅律師說:「老先生的意願,大家已*很清楚,餘家祖先訂下規矩,雖然奇突,不失公平,各人機會均等。」
大家都不出聲。
麗中覺得任務已畢,看看腕錶,趕著上班,客套地向諸親人道別。
那班人仍然冷冷看著她,目光如探照燈。
麗中只覺好笑,速速自管家手中取過外套手袋及公事包,在眾目睽睽下走向大門。
這時,忽然有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打橫衝出,碰了麗中一下,麗中本能伸手扶住小孩。
小孩有一張安琪兒般可愛的面孔,抬頭看著麗中,笑笑說:「阿姨,對不起。」
麗中沒想到餘家大宅還有這樣可愛的人物,不禁彎下身說:「不相干。」
身後有人叫:「蓓蓓,別打擾人家。」
麗中轉過頭去,約莫認得他是二叔的第二子,即是她的二堂兄。
他十分警惕,牽住女兒的手要走開。
這時,小女孩忽然自頸項除下一串五顏六色的玩具珠子,圈到麗中身上,麗中只得彎腰讓她掛好。
「送給我?」
「是。」蓓蓓十分慷慨。
「謝謝。」
時間到了,她真的要回公司,於是麗中仰首離開餘宅。
原先那輛車子駛過來,麗中與梅志一上車離去。
梅律師輕輕問:「以前,你沒見過他們?」
麗中搖搖頭,「世上許多人姓餘,我不過是其中之一,我不稀罕餘家財富。」
梅律師看著她秀麗的臉龐,「我很欽佩你的志向。」
麗中一怔,不再言語。
回到辦公室,她脫下頸上玩具項鍊,放進抽屜,到會議室主持大局。
中午,母親打電話來:「見到爺爺了?」
「嗯。」
「是否垂危?」
「他朝吾體也相同。」麗中嘆口氣。
「見過最後一面,彼此心安理得。」
「媽,老闆找我,有話不如回來再說。」
麗中照舊忙到七點。
回到家,在浴缸浸了許久。
餘太太敲門,「你沒事吧。」
「媽,真沒想到他們一直都住在一間大屋裡。」
「他們都沒工作,既無收人,如何搬出去?只得靠你爺爺。」
麗中說:「天天擠一起,什麼都用公家的,一點私隱也無,多可怕。」
她母親說:「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呢。」
「嚇死我。」麗中搖頭。
「你與你爸,都是勞碌命,不懂享福。」
麗中浴罷,吃了一碗雞絲湯麵。
她對母親說:「塞翁失馬,靠自己才好呢。」
當天晚上她睡得很熟。
忽然聽見房門依呀一聲推開,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