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兼之西南輿圖之功,是在給趙宥鳴一個更方便的賞賜思路。
趙宥鳴顯然意會了他的意思,只是這些賞賜卻沒叫人滿意。
畢竟在周公子這等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尊貴人兒心中,金玉古董之類的物件兒,自來算不得什麼寶貝東西。無論趙宥鳴賞賜多少,實則都是堆在私庫裡的擺設。就是這‘寧國夫人’聽著好聽,其實也不過稱呼而已,沒什麼值得揣度的。食邑倒勉強算點實惠,卻只有千戶。
不過相比於一毛不拔,只給郭滿一個‘淑人’誥命的惠明帝,趙宥鳴要大方得多。周公子老神在在地垂著眼瞼,敵不動我不動。心裡想什麼,面上絲毫沒表現出來。
“臣替內子,謝主賞賜。”
清淡的嗓音落下,話裡有著周博雅此人特有的漠然情緒,叫人摸不清心思。趙宥鳴聽著這話,總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當然,方才的賞賜對於其他人家來說,可以說是厚賞。然而對於底蘊深厚的周家來說,確實有些薄。
君臣二人一站一坐,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御書房裡靜悄悄的,趙宥鳴端坐在書桌之後,食指在龍椅的扶手龍頭上輕輕地敲擊著。嘟嘟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氛圍裡,莫名透露出一股壓迫氣勢來。
梁公公的眉頭不可控地跳了下,悄悄瞥了眼下首。周博雅眼皮子抬都不抬,似乎毫無所覺。他眼皮子抽的更厲害,又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趙宥鳴,見他眉頭緊擰,於是立即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在佩服周家這博雅公子。
這周家公子當真不同,旁人若是看到聖上如此,早嚇面白如紙了。倒是他,好似沒事人兒一般。不過……也忒沒眼色,沒看到陛下尷尬?怎麼不知說句話描補一下。
不過心裡這般想著,卻不敢給周博雅使眼色。梁公公作為伺候了兩代皇帝的老人,深諳御前伺候的法則。自然懂得身為奴婢,不該自己管得別逞能。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裝聾做啞,否則御前伺候這個便利,有的是機會送掉小命。
不過,顯然梁公公想多了,趙宥鳴與其父惠明帝可是有著本質區別。此時擰著眉頭不說話卻不是在惱周博雅不識抬舉,當然也不是在尷尬不知所措。
他思索了片刻,便又開口賜郭滿一個君王承諾:“只要恩典不傷天害理,損害大召百姓的利益,朕自會予以應允。”
周公子這才覺得滿意,微微牽起嘴角道了句:“臣謝主隆恩。”
真不愧是大召第一公子,淺淺一勾唇,彷彿能叫昏暗的御書房滿室生花。趙宥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下覺得舒泰。原先還會嫉妒周博雅一二,如今他看了,只覺得周家這表弟即便是男子,依舊稱得上大召第一絕色,賞心悅目。
賞賜的事便這般定下來,稍候會有策書送去周家。儀仗隊以及賞賜,也會隨之抵達周家。
賞賜之後,趙宥鳴並未放周公子出宮。特意留了他用晚膳,說是有要事相商。
所謂要事,自然是為著周公子往後的去留問題做抉擇。
提起這事,周公子自己並無特別考慮。因著做什麼都輕而易舉,周公子對於留在哪裡,做什麼職缺,沒有特別喜惡。趙宥鳴卻不准他這般隨意,扣著他的人,叫他今兒務必給出一個合適的答案來。這般一扣,就扣到了夜裡還沒放回來。
而與此同時,久等周博雅不見其回來的郭滿,捻著一個裝滿植物種子的荷包皺起了眉。
這荷包是從周公子的行禮裡頭搜出來的。
就裝在一個箱子的最底下,藏得嚴嚴實實的。郭滿很好奇,到底是何人送給周公子這東西叫他如此寶貝,竟然小心翼翼地藏著不給她瞧見。雖然藏得那般嚴實還被她發現了,郭滿卻沒有絲毫自得心理,只覺得十分不高興。
該不是哪個小妖精送周公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