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4 / 5)

一時之僥倖, 以身犯險是大忌,往後切記不可衝動行事。”

“太傅此言差矣。”

趙宥鳴對此不敢苟同, 道:“孟子有曰, 民為貴, 社稷次之,君為輕。孤深以為然。大召名為趙家天下,實則百姓才是國之根基。若沒有百姓的擁戴,趙家又算的了什麼。孤並非賭一時之僥倖,而是做了孤該做之事。孤的一條命是命,一城人命更是命。若孤今日貪生怕死棄了一城,往後就為求自保能棄兩城,三城,四城……”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錯的事必該在從頭斬絕。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是太子對自己的要求。

周紹禮聞言,卻搖了搖頭:“殿下這是矯枉過正。”

“並非是殿下所言有錯,只是東陵城之事不該與其他情況同一而論。”周紹禮飲了一口茶,淡淡道,“任何事在做之前,殿下應當衡量它成敗的可能。若是必死的結局,不分青後皂白橫衝直撞,只會頭破血流,繼而因小失大。”

“殿下可曾想過,若是您隕於東陵城,這太子之位將落在何人頭上?”周紹禮十分漠然地道,“那後來之人可有殿下的仁心?捨本逐末,並非明智之舉。”

“太傅所言,孤心裡明白,”太子不服,擰著眉頭道,“可孤身為一國儲君,不該以得失來衡量百姓的性命。但凡有一絲希望,孤都要為百姓爭取。若是孤都不敢擔起一城百姓的生死,將來又有何膽量去擔起萬民福祉的重責?”

周紹禮見他倔強,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青年人的意氣。

他此言並非在否定太子的作為,這天下事,並非非此即彼。周紹禮勸言主旨是叫太子知曉變通。為君者,愛民如子是好事兒,這點他絕不否認。但一國之君,周紹禮認為太子應當要首要明白一點,君主乃一國之掌舵者。

一艘正在行駛的大船,若掌舵人身死殞命,那這艘船將駛往何方?

大召屹立在這片土地幾百年,此處之所以稱之為大召,是因為一個強而有力的皇權自上而下的治理管控。若是上層土崩瓦解,下層自然一盤散沙。太子這是鑽進了牛角尖,周紹禮嘆了口氣,太子太年輕,心性尚且需要歷練。

周博雅走過來,見祖父與太子似乎爭論著什麼神色頗有些凝重,不由地挑了挑眉。

趙宥鳴抬頭瞥他一眼,叫他坐。

周博雅款款走過來,掀了袍子的下襬,盤腿悠悠地坐下。

廊下的風雪還在下,屋裡燒著地龍,開了窗也並不冷。他垂下眼瞼,一手按著衣袖,一手勾起了茶壺為自己斟茶,一室靜謐。

頓了頓,就聽太子突然又開了口提起荊州瘟疫,朝廷的論功行賞之事。

按理說此次瘟疫藥方的鑽研之所以堅持下去,直至後來徹底攻克,救下一城人命,周博雅厥功至偉。然而礙於惠明帝忌諱皇子與周家攀上關係,明面上,周家還是要中立的姿態。如此,周博雅的功勞自然不能搬到明面上去。

太子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此時看著周博雅很有幾分歉疚。

“博雅放心,你為瘟疫所做之事,孤都銘記在心。”

名與利,周博雅都不能認下,但該給的獎勵總是要給到周家人頭上。

太子來之前已琢磨了許久,是帶了個既不惹人注意又按周家人心的法子來的,“雖說博雅不能領功,但提供藥方之人卻是可以。聽說時疫的藥方乃弟妹所有之物,孤可以藉此,親自為弟妹奏請父皇冊封三品誥命。”

周紹禮不知此中還有郭滿的一遭,詫異地看向周博雅。

周博雅笑了笑,面不改色地替郭滿攬功:“確實是滿滿的功勞。治療時疫的方子,是滿滿陪嫁的孤本里一張方子,當初也是抱著症狀相似,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試一試。藥方真的奏效,是滿滿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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