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雙葉,黑著臉:“請。”
喜娘有些惱,自覺手藝被看輕了。肥碩的腰肢扭了兩下,尖著嗓子道:“老婆子可是大太太特意花重金請來給六姑娘上妝的。這京城裡頭,經老婆子的手的新嫁娘沒上千也有幾百戶,你兩不識貨的丫頭懂什麼!”
然而雙喜雙葉根本不理會,擼了袖子便將人給趕了出去。
喜娘生得痴肥,被推搡的急腳下崴了一下,打了個轉便摔在門邊。
喜娘沒想到雙喜雙葉這兩文文弱弱的姑娘這般潑辣,與交代她如此行事那人說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柿子完全不同。她狼狽地拍拍屁股爬起來,心裡也有些懊悔,今兒個這喜錢不知還拿不拿得到!
眼看著吉時就要到了,雙喜打了盆水進來,手腳麻利地幫郭滿洗了臉。還好郭滿沒看到自己的那臉,否則她一定會打死那喜娘。
妝容洗了,郭滿決定自己來。嫌銅鏡不清晰,便轉頭對著清水上妝。
可頭往水盆那兒一湊,就她這個自詡的美妝達人也犯了難。小郭滿這張臉,雖說經了她半年仔細養護,此時也還是太瘦了些。眉眼也沒怎麼長開,軟綿綿小姑娘一團的,撐不起來厚重的妝!
走道那頭已經隱隱有腳步聲,似有嬉笑,按照成親一貫的程式,來給她添妝的姑娘夫人們快到了。
雙喜雙葉有些慌,連忙檢查郭滿的衣裳。衣裳還算齊整,就是這頭髮還沒梳,這就又開始慌頭不會梳。郭滿心一橫,乾脆就上淡妝。左右年紀小,面板雖不太健康但勝在細膩無毛孔。總體上讓這臉看著有血氣一些就差不多了。
梳子雙喜拿著,她沒梳過新娘頭,左看右看不知從何處下手。雙葉忙推開了她,接過梳頭。
她也是預先存了心,怕金氏成親當日會給郭滿難看,特意偷學了些梳妝。哪裡想到金氏小家子氣還真就如她所料,當下心裡更瞧不起。不過她手巧,梳髮也麻利,三兩下就梳了個簡單大氣的髮髻。
這般來來去去的,時辰有些吃緊。這頭鳳冠才將將戴上,門外頭便響起了姑娘夫人們矜持的說笑聲。
人來了。
門開啟,一幫沒打過照面的人款款走進來,郭滿也有些緊張。
她端坐在床榻上,雙手雙膝乖巧地合著。瞪大了一雙黑漆漆的眼兒,看一個接著一個夫人姑娘走形式地過來牽起她的手,說些大差不差的話。然後再象徵性地讓下人送上添妝,順口再誇上兩句。郭滿全程保持著溫軟單純的微笑,模樣倒是乖巧。
夾在人群中的宋家三太太鬆了口氣。旁的不求,乖巧些便好。早前謝家那位太跋扈鬧騰了,這回這個定得倉促,還不算太差。
宋家三太太嚴格算的話,其實算不得郭家這頭的親眷。不過與郭家二房太太是手帕交。往日裡即便來郭家走動,也只在老太太的院子與郭二太太的院子坐一坐,跟大房這頭是半點干係都沒有的。這次會過來給郭滿添妝,也是受人之託。
說來周家嫡長孫此次說親,其實是一場烏龍。
原本年初才跟謝國公府的四姑娘和離,本不該這麼就快定下家。但周家老太爺在四月的三甲簪花宴上受了氣,一時意氣用事才有了這麼一樁。賢惠的周大夫人為了這事兒,當場發了飆。可週老太爺自來一言九鼎,決計不能出爾反爾。周大夫人鬧了幾日,不頂用,連來郭家這頭相看相看新媳婦兒都提不起勁兒。
這也是為何郭家定了病秧子郭滿,周家無人過問的緣由。
親事定就這麼定了,眼看著要接人進府。臨了周大夫人才認命,託了跟郭家有交情的宋三太太來送點添妝。她也是聽人說這六姑娘在郭家不受重視,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怕她嫁進門太寒酸,私下裡貼補些。
沒辦法,媳婦進了門就是她周家的人,她便是再不高興,也不會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