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
瑪莉說:「他做什麼?發痴?」
「誰知道,發神經。」我說。
瑪莉笑,「方小姐走開十來天,他覺得見不到她不是好事,他開始發覺他們不是敵人,他對她其實感情微妙。」
我也笑,「會嗎?會有這種可能?」
「你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瑪莉笑。
我也笑,但是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笑不下去。
我繼續著我的開會生涯。製作部決定要開拍喜劇,我得動腦筋找編劇來工作。
美眷卻在大力修改家中的裝修。
她叫了人來糊牆紙,弄得家中一塌胡塗。
我很煩躁,「好端端改什麼裝修?」我問。
「人家不都是貼牆紙嗎?」她像個孩子似的。
「人家做什麼,咱們就得做什麼?」我瞪她一眼。
「自然,我們是群體生活的動物。」她理直氣壯地說。
我扭開電視機。
選臺找到一個海洋生物的記錄片。
一群群的嗜喱魚在深藍色的海水中散開。
海蜇從來不需互相交談,從來不約會,從來不組織社會,沒有政府。多麼美麗高貴,自由自在。
我嘆口氣。
「你自從升職以後,很不愉快。」美眷說,「你有沒有假期?或者要休息一下。」
「說得也是。我們到臺北去一次如何?」我問。
「我不要去臺北,去東京也好過臺北。」美眷說。
「為什麼?」我問。
「臺北不矜貴。」她告訴我。
「那麼乾脆去巴黎好了。」我笑說,「說上來多好聽。」
「是呀,為什麼不?」她橫我一眼,「又不是認真貴。」
「明天記得提醒我看該劇集。」我說,「記得。」
「知道了。」
我拿起報紙。
「慢著,我們要請表哥吃飯。」美眷按住我的報紙。
「為什麼?」
「他要約任思龍,又沒名目。」美眷說,「所以把我們也找出來。」
「算了,謝謝,她請我我還不去呢,我還請她?」我說。
「是因為任思龍?」美眷笑問。
「是。」
「別這樣,她是女人,你不應該嫌她。」美眷說。
「我怕她嫌我,怎麼敢去?」我說,「明天我拿個假期才是正經呢。」
「我不管,這頓飯你是非請不可的了。」美眷說。
「你真多事,你還怕你表哥會娶不到老婆?」我不以為然,「你要撮合他們,你去好了。」
美眷說:「你這個神經病。」她推我一下,笑了一笑。
我不在乎,只是請別叫我去與任思龍吃飯。
我把表哥約出來單獨談話,他喝啤酒,我吃冰淇淋蘇打。
我問:「你真的愛上了任思龍?」
他微笑。
「你在政府身居要職,應該有很多女朋友。」我說。
他帶深意的看我一眼。
隔了一會兒他說:「揚名,你是近水樓臺,幫幫忙。
我忍不住問:「任思龍有什麼好處?」
「我欣賞她整個人。」表哥說,「怎麼,你不以為然?」
我聳聳肩。
「我認為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各有不同。像你,揚名,你喜歡美眷,因為她的五官長得幾乎十全十美,但是我覺得思龍有個性有才幹有學識,她周身流露的氣質非同凡響,她在芸芸眾女之中高高在上,憑她先天的賦予與後天的努力。你難道不覺得?她是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