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也不知道。」
「真好笑。」美眷嘀咕。
日日上班下班,並沒有大事。
很快便到星期三,我們赴三姨的宴會,照例是打麻將談天,美眷有歸屬感,馬上坐下來參加雀戰場。
我與她表兄閒談。
表兄說:「貴公司有沒有一位任思龍小姐?」
我本來很平和的,聽了馬上一驚,「你認得她?」
「是。」
「你是怎麼認得她的?」我像踏入了噩夢場。
「朋友介紹。」表兄笑笑,他是一個溫文爾雅型的男人。
「她任營業部經理。」我說。
表兄感嘆,「太能幹了,我們約會過三兩次,我並不認為我有希望。」
「你約會過她?」我恐懼地張大了嘴,「表哥,你不是說笑吧?」
「為什麼?」他詫異的問。
「這女人……」我用手抱住頭。這個可怕的女人。
「我今天還約了她來呢,」表兄說,「她答應我到一下就要走的。」
「她可知道我是你親戚?可知道我老婆是你表妹?」
「她知道,我跟她提過。」表兄看我一眼。
「她怎麼說我?」
「她說你主觀很強。」表兄答。
「我?我主觀強?」我苦笑,「我為五斗米,腰已折斷了,在這裡,她還說呢。」
「真巧,貴公司真是人材濟濟。」表兄笑。
「你覺得任思龍怎麼樣?」我問,「坦白的說。」
「聰明、能幹、漂亮、驕傲、幽默、義氣——」表兄說。
「我們是在說同一個人嗎?」我反問。
「怎麼,你覺得不是?」表哥詫異。
「我只覺得每次她進入寫字樓,都像提著機關槍的蓋世太保,而我們是移民、猶太人。」
「別太過分!」表哥笑。
我激憤的說:「早知道你認得她,我也不來了。」
「她來了。」』表哥站起來,迎上去。
我坐著沒動。她看到表哥,與他打招呼,把一個大紅信封遞上去,表哥接過。
我的老天,她與表哥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百忙中抽空來這道賀?她不會成為我們的表嫂吧?
任思龍穿一套白色的無袖絲衣服,手臂露在外頭,我必須承認她給我高貴清慡的感覺,但她也使我打冷顫。我無法喜歡她。
表哥把她帶到我面前,我不得不站起來。
她臉上的化妝已經褪掉大半,顯然下了班直接到這兒。
表哥說:「思龍,吃過飯再走吧,反正你也是要吃飯的。」
「你叫一碟給我好不好?」她說,「我還要回公司趕工作。」
「也好,蝦子面好不好?」表哥問。
她點點頭。
她看上去有種孩子氣的倔強,頭髮放下來,但是用夾子夾著,那一頭頭髮稠密得你不會相信,近髮腳處是捲曲的。我可以肯定她只要笑一笑,她便會得到一打以上的男朋友陪她吃飯看戲消磨時間,但是她連笑都不肯笑,她神經質地工作工作工作,然後把她的同事也導致精神崩潰,這個女人。
表哥說:「揚名,你招呼任小姐,我過去一下。」他走了以後,我們這裡是死寂的沉默。
終於我開口,我說:「不打牌嗎?」
「你呢?」她反問。
「我不懂。」我說。
「我也不懂。」她說。
也好,至少我們有一個共同點。
「我以為所有的女人都玩牌。」我說。
「那是你的孤陋寡聞。」她答。
又來了,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