釗也隨之起身。
不用不用,我開車過來的。徐晏連忙擺手,那我走了。
出了病房,徐晏把包斜跨在肩上,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她聽到兩個護士在小聲說話,議論的內容似乎跟孟釗有關。
她的腳步慢下來,忍不住留意著那兩個人說的話:
是硬生生擠進那兩輛車中間的,不然救護車上那一車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肯定是為了那個警察啊,不然怎麼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那警察好看麼?
你說呢?說話的人笑道,不好看怎麼會有人捨命相救啊
徐晏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抓緊了身前揹包的鏈條,快步走了過去。
送走徐晏,孟釗合上病房的門,走回去坐下來,看著陸時琛。
陸時琛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也看向他。
兩人對視半晌,誰也沒說話。
片刻後,孟釗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了。
他開口,嗓子是啞的:你還沒說出話,眼眶忽然一陣酸脹,孟釗的手指攥成拳頭,用指關節抵住了自己的眉心,讓這陣突如其來的情緒快速緩下來。
陸時琛也開了口,嗓音很沉,有點沙啞:怎麼受的傷?
孟釗輕輕撥出一口氣,緩下情緒才抬起頭。
見陸時琛看著自己的手臂,他也垂眼看了看:這個啊沒事兒,找證據的時候被吳韋函養的鯊魚咬了一口。
疼麼?陸時琛又問。
孟釗微微一怔,才說:不疼。
眼前這人一身重傷,成了一碰就碎的瓷人,相較之下,自己這傷無異於被螞蟻咬了一口,但陸時琛居然問他疼不疼。
孟釗一時心情複雜。
陸時琛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輕輕覆在他胳膊上紗布滲血的地方。
到此刻,孟釗方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一瞬遲疑後,他也抬起了手,收緊手指,握住了陸時琛的那隻手:還好你醒了。
如果我不醒呢?陸時琛看著他。
我會一槍崩了吳韋函。孟釗說。他語氣堅定,不像是在開玩笑。
陸時琛的鼻腔裡發出些許氣聲,像是很輕地笑了一聲:你不是正義的人民警察麼?
我舅舅是你救的吧,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當初早就沒了理智,自暴自棄了。正義?希望?孟釗自嘲地笑笑,我今天還能理直氣壯地講出這些詞,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沒有你,或許我現在就是街邊一個活得像癩皮狗一樣的小混混了。
陸時琛看著他,沉默稍許,他說:睡會兒吧,你看上去很累。
陪你再聊會兒?
時間還長,睡醒了再聊也不遲。
好,孟釗點頭道,那我趴會兒,你有事兒隨時叫我。
他說完,側過臉伏到胳膊上,闔上了眼皮。
許是因為陸時琛的情況好轉讓他安心了一些,三十多小時裡孟釗都沒感覺到睏意,但現在只趴了一會兒,他就覺得睏意像潮水一樣漫了上來。
陷入睡眠之前,他察覺好像有目光落到自己頭頂,那讓他聯想到近幾個月來,自己每天清晨上班時,落到他身上的那道目光。
孟釗強撐著睏意,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向陸時琛。
陸時琛也在看著他。
確定了陸時琛醒來這件事是真的,孟釗收緊手指,將陸時琛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然後才重新趴下來,再一次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孟釗趴在那隻沒受傷的胳膊上,僅兩三分鐘的時間就沉入了睡眠。
沉且綿長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陸時琛的手指上,陸時琛垂眼看著孟釗露出的小半截側臉。
許是命運為了補償他失去的那十年記憶,十歲那場事故之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