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置身沼澤,越是掙扎就越是被纏得更緊,時濛繃著神經在緊握混沌中微薄的一線清醒,才找到機會張開牙齒,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蔓延的瞬間,隨著一聲吃痛的倒抽氣,身體的壓制轉換為眼神的禁錮,傅宣燎微微弓著背,自上而下地看著剛咬他一口的人,呼哧呼哧喘著不知是興奮還是憤怒的粗氣。
不,沒有憤怒。
時濛看見那雙他描繪了許多次的深邃眼睛裡,除了稠密的懷念,唯有氾濫的痴迷。
好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壓抑許久的天性終於迎來釋放,他嘶吼著、近乎狂熱地在自由的天地裡撒歡奔跑。
“我不走。”傅宣燎的眼神和呼吸同樣熾熱,“我知道,你不想我走。”
如果說之前的判斷都是推測所得,這次便是經由過往實踐得出的肯定。
面對他的逼近,時濛大可像之前那樣無動於衷,冷漠抗拒,可時濛選擇了搶奪和銷燬,正是仍然在意的證明。
總算在這場難熬的拉扯中獲得正向反饋,傅宣燎迫不及待地扯松左邊衣領,拽到胸口處,讓時濛看面板表面印刻的痕跡。
還是那場雨。
時濛慢慢睜大眼睛,看著剛被銷燬的那幅畫活了過來,落在一個連著心跳、滲進血肉肌理、只要活著就不可能磨滅的位置。
嘴唇翕張,半晌,時濛顫聲道:“你瘋了……”
見他終於給予反應,傅宣燎撥出一口氣。
“是啊,我瘋了,以前是你瘋,現在換我。”傅宣燎揚唇,“你看,我們是不是絕配?”
先是你偏執地強求我一場,再是我偏執地非要把你搶回來,這才叫公平。
他鬆開時濛的手腕,握住其中一隻手,讓柔軟的掌心準確抵在自己起伏的胸膛。
“我把恢復完整的一顆心交給你。現在,輪到你兌現承諾了。”
第53章
時濛從身到心都在發著抖,觸著灼熱面板的掌心尤甚。
他想不明白,明明表達了抗拒,甚至為了佐證態度說盡難聽的話,做盡過分的事,眼前這個人為什麼還是可以堅持如斯,不屈不撓地黏上來?
難道他知道了?
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時濛摁了回去。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他甚至都沒有走進來過。
喧囂的心跳暫且被安撫,時濛垂眼咬唇,用舌尖舔去不屬於自己的味道,卻意外地讓鐵鏽味在口腔瀰漫。
他這一口力道十足,直將傅宣燎嘴角都咬裂。鮮紅的血順著嘴角向下淌,被傅宣燎用手背揩去,另一隻手還抓著時濛的手腕不放,高大身軀籠罩在上方,是一種聽不到回答就不放人走的架勢。
最後的底牌亮出,他的心也在狂跳,期待與害怕並行,如同等待審判的罪人。
可是時濛卻說:“你不用這樣。”
“不用做這些。”
不用變成瘋子。
“你本來就沒做錯什麼,所以不需要求得原諒。”
我本來就不該把恨傾倒在你身上。
傅宣燎的心懸了起來:“那你,不再……”
甫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不能這樣假設,這樣約等於給對方提供破局的方法。
果然,時濛順著他的話,替他補全未盡之言:“是的,我不愛你了,也不恨你。”
傅宣燎忽地怔住。
他沒想到,從未將愛宣之於口的時濛,先說出口的卻是不愛。
不再愛,也不再恨,一切都成了比過往雲煙還要虛渺的空蕩。
抬起頭時,時濛眼底的迷惘失措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理智的沉靜。
“對於過去的所作所為,我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