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如掉進冰窟窿,全身涼透了。這個男人,讓她一次次生出希望,可又讓她一次次失望,甚至絕望……
她垂目思索了很久,再次抬起目光,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靜,如死水一般。
她看著鄭吉說道,「是,一切聽老爺吩咐。」
聲音冷清,一如平時。
親眼看到何氏眼裡的希望一點點熄滅,最後變成死灰,鄭吉的心又刺痛了一下。他自認為不是心軟的人,還是不忍再多看一眼那個如死灰般的眼神。
他起身說道,「我快離京了,去陪陪母親和父親。以後有為難的事讓人給我送信,我能辦都會盡力去辦。」
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何氏一把扯下披帛,長指甲摳進肉裡。
嘴裡反覆念道著,「活人爭不過死人,活人爭不過死人……」
見鄭吉離開,守在門外的唐嬤嬤失望得不行。她反回屋裡,看到何氏一隻手把另一隻手摳得血水長流。
她拉開何氏的手哭道,「夫人,不要折磨自己了。沒有男人的心,你還有兒子。」
何氏抱住唐嬤嬤哭道,「嬤嬤,我哪裡做錯了,他為何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把我逼到絕境……」
何氏又病了,鄭吉走之前沒出過院子。
大長公主隱約聽說這件事,悄悄跟夏嬤嬤抱怨道,「何氏也真讓人瞧不上,哪能這麼想男人。別的府裡,三十歲以上的婦人爺們就不感興趣了,找的都是年輕小妾。吉兒再咋說,也沒弄一院子女人給她添堵。不說別人,就是二房的鄭松,過手的女人也有五六個。」
夏嬤嬤嘆道,「可不是。人啊,看他怎麼想。有些人,再不好的境遇也能想辦法過好日子。有些人,再好的境遇也過不好。」
大長公主深以為然,「吉兒命苦,遇到的兩個女人都不行。扈氏是個短命鬼,娶回家也活不長。何氏自己沒手段,還氣男人不喜她。早知道,該找李家女。唉,鄭松樣樣比不上吉兒,唯獨找的媳婦好……」
大長公主也學聰明瞭,再不滿也不敢在兒子面前抱怨。兒子沒少跟她和駙馬說,要善待何氏。
鄭吉走的那天,在城門外來了許多送別的親戚朋友,其中包括孟辭墨和江洵。
別人都當孟辭墨和江洵是他的世侄和下屬遺孤,但他心裡當他們是女婿和乾兒子。
時日還長,但願他再回來時,閨女能見他。不強求閨女喊他「爹」,只願她能見見他,跟他笑一笑。
他還有個奢望,希望璟兒跟惜惜的關係能像江洵跟惜惜的關係一樣好,將來璟兒就不會孤單了。現在看來,做不到。
送走鄭吉,江洵跟著孟辭墨去了浮生居。
江洵告訴江意惜,「昨天鄭守叔領我去別院見了鄭叔……」
鄭吉考校了江洵的謀略和騎射,還贈送一套上好弓箭,並說好以後保持書信來往,江洵要定期向他匯報學業。
得鄭大將軍如此看重,江洵極是開心,大嘴樂得咧到耳後根。
江意惜沒有阻攔他們來往。只要不硬認親,做為江辰的「朋友」,鄭吉願意對遺孤盡一份心,就隨他。
孟辭墨不在時,江洵又道,「我覺得祖母把周氏的話聽進去了,一說到咱們娘她就不高興。那天她還罵娘是『狐狸精』,被大伯攔了……」
說到這事江洵就氣憤。他盼著學堂快開學,趕緊離開那個家,家裡沒有讓他留戀的地方。特別是老太太那麼罵母親,他心裡堵得慌。
江意惜大怒。當著江洵的面都能罵得這樣難聽,背著還不知道怎麼罵。
她這麼罵扈氏,也是在罵江辰,以及他們的兩個子女。
江意惜知道那個老太太涼薄,之所以沒再計較老太太之前對她和江洵的不善,完全是因為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