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步!魏軍方陣!放!”城頭上,蜀軍弓箭、拋石機開始密集投射火力,覆蓋護城河前填塞的魏軍橫隊。
數千前隊後方,兩萬餘魏軍先鋒主力推著攻城器械也壓上前來,一面將稍端的雲梯架在河上,一面在大盾後方掘土填入河中。城上拋射的石塊、滾木在河水中濺起陣陣水柱,不斷將魏軍正面的大盾砸開缺口,又被後面的魏軍迅速頂上。
不多時,護城河上已經出現了三道五六丈寬的淺溝,泡在河水中的稻草、沙袋踩上去滋滋作響,手持大盾的魏軍前隊踏著沒過腳腕的護城河水率先邁過。魏軍攻城主力壓迫到護城河前,城下弓箭手方陣的箭雨彷彿密集的雨點一般壓制在城頭上。
“魏軍主力上來了將軍!”
“弓弩手撤步!矛手上前!”
“弓弩手撤步散射!”
“長矛隊上前防禦!”
一隊隊步卒踏步上前,肩頭抵在城垛後的牆磚上。微微的顫動伴隨著巨大的碰撞聲從城門下傳來,三根粗大圓木釘成的衝車有節奏地在城門下揚起一陣陣煙塵,將城垛上魏延的目光吸引過去。
隆隆的巨響中,吱吱呀呀的隱約聲音傳來。魏延低頭去看,只見三架高大的攻城梯緩慢地逼近城牆,高高的箭樓比城牆還要高上幾分,木質的攻城梯外側裹上了厚厚的牛皮以防止城上火攻。箭樓縫隙中,隱約可見披甲執劍的魏軍步卒。
幾輪箭雨覆蓋後,最前沿的魏軍已經撲到郿縣城下,順著攻城梯和雲梯向城頭上攀援上來。毋丘儉從城下遠遠看去,青色的城牆下,無數魏軍士卒彷彿附在細繩上的螞蟻一般,推搡著摸上城頭。
“把滾油抬上來!”魏延手下將校都是百戰老兵,看到魏軍攀附城牆並不慌亂,數十名校尉分散在城頭各處,指揮著蜀軍步卒看準魏軍密集處拋灑滾油、投擲礌石,又調來數隊長斧手瞄準魏軍雲梯猛砍。
魏軍積蓄軍力來攻,也是百戰之師,兩軍即在郿縣城頭短兵相接,彷彿洶湧的海浪相撞。魏延立在城頭上,輕輕壓著劍柄,遠遠看著魏軍本陣中黑壓壓的方陣,目光中沒有一點動搖的神色。
遠處的魏軍本陣中,城頭上激烈的戰鬥並沒有完全吸引毋丘儉的目光,震天的廝殺聲只是遙遠的聲音一般。毋丘儉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南面,雙手緊握韁繩,眼中流露出堅毅的神色。
“不知道鄧艾行軍到哪裡了?”毋丘儉喃喃道,“若是不成這般代價可是不小。”
而越過郿縣城下的戰局,往西南面數十里處,鄧艾率領的五千兵馬已經摺向南面,有意捨棄渭水南岸的大路,隱匿入秦嶺中,避開蜀軍在關中西面的斥候,在艱險難行的山道中登山開路,伐木而行。
“有蜀軍輕騎!”咚的一聲,只聽到碗口粗細的杉木倒在地上,在夜幕的蟲鳴中揚起一陣騷動,一旁親兵連忙輕聲喝止道。
“隱蔽!”
“隱蔽!”
十幾名騎兵自西面向東隆隆掠過山腳下遠處的官道,鄧艾連忙擺手示意士卒伏地躲入灌木叢中,直等得蜀軍騎兵跑遠了,才敢鑽出草叢重新奔西面山林中去。
郿縣的戰鬥持續了幾乎一整個白天,直到接近入夜時分,魏軍幾次衝上郿縣城頭,都被城中蜀兵打退,留下數千具屍體後,見天色漸暗,城上防守嚴密,自知難取城池,便退到城外五里處紮營。
“將軍,魏軍退兵了!”只見城下魏軍徐徐而退,三輪箭雨後,便脫離了蜀軍射程。蜀軍各部收攏兵馬,卻不出城追擊,只在城下收集軍械、掘土挖溝。
魏延看著潮水般退去的魏軍方陣,雖大軍退卻但旗幟嚴整不見士卒散亂,遂勒令各部不得出城追擊。“傳令三軍埋火做飯,養精蓄銳,三更一到大軍自城西突圍”,魏軍雖有折損但主力尚在,戰意不減,魏延料敵明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