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連根拔起的,並非全都是隻恨他的人。
思緒逐漸回神,予慈淡淡看著廊外池塘裡遊動的魚兒。
“桃桃。”
清淺聲緩緩,一旁的少女走了過來,“姑娘?”
“我有些困了……”
予慈掩下哈欠,淡淡道——
“回去吧。”
……
“把脈?”
階梯處,黑衣修長的男人挑眉邪笑,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倚靠在大樹上,雙手抱臂看著面前垂眸看著紙信的白衣男子。
“幾十個人,把出個陰盛陽虛、借陽補陰的脈?”
半晌,不明意味的輕笑一聲:“什麼庸醫,居然哄得我們堂堂錦衛統領鏡衍鏡大人都信了,老老實實搬去人家隔壁住著。”
聞言,一旁白衣溫和的鏡衍淡淡垂眸不語,慢條斯理將紙信收回袖間,手中的佛珠轉動,嘴角的笑意依舊極淡。
儼然一副翩翩君子輕描淡寫之意。
“不過,”易清野挑眉,“怎麼就住了一個晚上?”
頂著那道戲虐試探的目光,鏡衍不動聲色的轉動著佛珠,淡聲:“為了替某人鋪路。”
易某人:“……”
此次祈福,確實準備了許久。
不論是明暗錦衛、座駕遊行,還是各種繁瑣的禮制事宜,小一個月來,幾乎都是由鏡衍負責統籌。
連帶著原本該明天才到寺廟的他,也被安排著提前偷偷進入了寺內安住。
而明日該遊行的新皇,只是個替身而已。
易清野捏了捏鼻樑,負手而立:
“替我鋪路,呵……”
他忽的挑眉:“你膝蓋疼嗎?”
一頓,又幽幽瞥了眼某人紗布纏繞的額頭,“你不疼嗎?”
鏡衍無動於衷。
“你每日都關心著她的身子和行動軌跡,她卻不知道,有用嗎。”
嗤笑一聲,“……宋央,快到京城了。”
身旁的人影沒有動靜,易清野笑睨他,突然轉移了話題:“聽說甘佛寺內有一姻緣樹,若是虔心將所求之人的名字寫於紅綢掛上去,便能連理續緣……”
“所求,所得,所念,所成。”
易清野緩緩碾磨著最後幾字,不屑輕笑:“不過是糊弄傻子的把戲,比不得官場的權謀遠慮來的暢快。”
說著,他拍了拍身旁靜默的人影。
“過幾日的京城,肯定熱鬧。”
皇城翻湧,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誰都想扳倒他,卻誰都動不了他。
真是……愛死了這些徒勞掙扎的螻蟻,易清野半掩著眸,笑的晦暗莫測。
淡淡聽著身旁男子的輕笑,鏡衍斂眸,沒有言語。
無言間,只留佛珠轉響的清脆聲。
……
予慈抵達甘佛寺大門時已是深夜。
看著階梯之上靜候許久的老和尚,予慈上前行禮:“靜虛方丈。”
對面,約莫七八十歲的老者慈眉善目,雙手合十朝著籠罩在黑衣下的少女道了句阿彌陀佛,示意她進去。
甘佛寺位於京城郊外的山上,有步行的階梯和馬行的山路兩道之選,她來時,階梯上一步一叩首的人影眾多。
因為建了整座山頭,所以佔地面積很大,平時的香客也可長留寺內吃齋唸佛,以供香火。
跟著方丈一路兜兜轉轉終於到達某處廂房,臨走前,予慈再次恭敬朝著他行了一禮。
老人深深的看她一眼,帶著慈祥綿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