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一整年得到的一點回報也可能只是貴族祭祀神主時賞他們的一點酒食,算是一年的辛苦費。真正說起來這些難民和這些被貴族剝削的國人與野人們並無不同,都是吃不飽穿不暖之人,一生都在為衣食擔憂。
田中大多是兩人一組,手持已經改進過的耒耜合力起土,有的在田間用骨剷除草碎土,這時候用來耕耘的牛並不多,在這時候算是非常重要的財產,有耕牛的農戶並不多,很多時候都是多戶公用一頭耕地的牛,而只有大型祭祀時才能食用牛牢。
當時鄭文聽到農戶和她說這些話時想到之前她回府時府上準備的一些炙牛肉,不由有些汗顏,覺得鄭勷身為天子近臣也算膽大包天公然蔑視如今禮制規定,不過這也說明瞭現在王室微末,聽說在驪山被殺的那位周天子也是位享福貪戀美色的主,連烽火戲諸侯的事都幹得出,私底下藐視祖宗法制吃過多少次牛牢也說不定。
鄭文走過去時,那些人都不由直起腰隨意地跟她打聲招呼,叫一聲鄭小娘子,看著一點也不像是對待貴人的態度,不提阿苓,七娘子和後面跟隨的一些少年明顯都很是驚訝。
雖然鄭文對待僕從已經足夠溫和,但是卻從未有過如此和善的態度,相處起來無比地自然和諧,像是一個村子裡的人一樣,田裡的那些農戶也並不把她當做貴女來對待。
不過,一位貴女跟著他們一群農人擼起袖子和褲腿天天在泥土裡跑來跑去,這些農人也很難再正確認識和看待鄭文的貴女身份,實在是這麼一直混久了,人與人之間的身份階級鴻溝很容易被鄭文這麼一頓操作給磨滅掉。要他們那些農人說,他們是沒聽說過哪家貴女會下地幹活還喜歡種田的。
七娘子跟著走了幾步還不由回頭看,走在最前方的鄭山也不由抬頭看了最前面那位穿著神色裋褐、頭髮隨意地束在腦後的主子,慢慢地抿了抿嘴唇,他微微側頭看著那些地裡的農戶,還有不遠處搭建的草木棚子,然後垂下了眼簾。
這些田地畝與畝之間有水溝,是為了洗田灌溉之用,鄭文帶著他們一行人沿著田埂走到了一塊還未耕作好的田地,田中還有不少爛掉的桔梗,半腐蝕地被埋在土壤裡,田地已經被耕了一半,旁邊還放著一竹簍子草木灰混雜的幹糞,這還是鄭文收集了好長時間才收集到這麼一簍子。
「商朝時期《尚書》有雲道: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詩經》有雲: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獲,十月隕蘀、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九月肅霜,十月滌場。」
鄭文一邊說話一邊示意讓他們全都捲起褲腿,其中的幾位小娘子也不例外,七娘子也捲起了袖口和褲腿,露出有些白嫩的面板,她看著還有些害羞,旁邊的那些少年目光都不敢亂飄。
「前朝有四節氣:仲春、仲夏、仲秋和仲冬,而我們本朝在此之上又加了四個節氣: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而其中「立」字指地是一季之始,三月之初。」
鄭文拿著一把改良過的石鋤下了地,這個石鋤的最邊緣部分她拼接了一部分的青銅,這樣比較鋒利易於開墾,要不然大量使用青銅她也承擔不起,也沒有途徑去買賣,她對著周圍慢慢下了田地的少年說道,「我們都知道節氣是在夏商時被人發現,但是爾等可知道節氣最初是為誰被發現?」
少年們聽到這句話後側目相視,有一位少年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有傳說是黃帝之孫顓頊。」
這倒也沒錯,有《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