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苓,我已經讓雎差使了莊子裡留下的奴僕照顧你們家,有什麼事也可以派人去城裡找人,不用太擔心,等到時候閒暇了我讓田幾送你回來看看。」鄭文壓抑著心中的不舒服,抿著唇安慰阿苓。
小姑娘這才悶著聲嗯了一下,說了句謝謝女公子,情緒雖依舊不是很高,可比剛才時卻好了許多,中途察覺到鄭文臉色蒼白,不由有些擔心地詢問:「女公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讓田幾哥停下來休息一下。」
旁邊靠著馬車端坐著的老媼聽到這話,半眯著的眼睛睜了一下,一雙渾濁的眼睛在鄭文的面上掃視一下又裝作什麼都沒聽見闔上了,巋然不動如山。
鄭文這時懶得搭理對方,只揮了揮手,有氣無力道:「我這是有點暈車,你問問外面的田幾,到達鎬京城中大約還需要多長時間?」
車中空間狹小,三人坐著本就擁擠,阿苓好不容易探出身掀開棉布簾子,等回身時又被車上的老媼給絆了一跤,鄭文身體不舒服閉著眼全程未看見,最後阿苓也沒說什麼只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的膝蓋,輕聲說道:「女公子,田幾哥說大約還有半個時辰的路途。」
鄭文瞬間睜開眼睛。她險些忘了如今是交通不發達的古代,有時候出行去某地甚至需要花費數月的時間。
心口悶悶,腦袋也發脹,她臉色應該很不好,阿苓眼神中流露的擔憂不做假,鄭文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兩個人合力從車廂中找出了一個溫熱的銅壺,裡面的水還很是溫熱,又翻出來幾個乾淨的杯子,她閉著眼灌了自己幾杯熱水就挨著阿苓抱著皮裘在角落裡睡了過去。
之後上了官道才好了許多,這裡的道路寬約五軌,大約等於後世的八點五米,地面時用土砸實的夯土,應該還用熟土和米漿燒了一遍以防生蟲或者長草,十分緊密,馬車經過也並無煙塵飛起,整條道路修築的十分平坦且寬闊,可以讓四輛馬車通暢無阻。
鄭文這時候感覺好了很多,和阿苓兩個人就像鄉巴佬一樣扒拉在視窗四處張望。
官道上也有人在走路,大多是平民,背上背著大簍子穿著樸素,頭戴黑巾,面板粗糙黝黑一看就是王畿之地附近的莊戶人家。偶爾也會看見衣著襤褸的人,大多都是成群結伴,五六人一群,瘦骨嶙峋,攙扶著向前走。
這應該就是雎口中看見的難民了。
向遠處望去,就是一望無際的田地還有未融化盡的點點白雪,陽光之下,那點寒意也被驅散了不少。
最後也許是她們太吵,車中的那位老媼實在是忍受不了,想要把窗簾子合上:「女公子,這不合禮儀。」
鄭文白眼一翻就要回話,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是在打雷一樣。她和阿苓對視一眼,同時身體扒在車窗上向後看去,只能看見烏壓壓的一片。
一群騎著馬穿著甲衣的軍士正從後方奔來,驚擾的道路上的行人連忙向兩側避讓。
田幾應該也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趕緊驅馬讓到一旁。
那群人很快就駛到了馬車附近,鄭文這才看清這隊騎兵,環繞著一輛馬車,那輛馬車比她們乘坐的這輛明顯寬大許多,幾乎快要佔了三分之二的道路,馬車上面還立著一張旗幟隨風飄揚,可鄭文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那是個什麼字。
睜著眼睛盯著那面旗幟又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鄭文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自己可能變成了文盲。
她放棄地從旗幟上移開了視線,越過層層人影目光落在下面的那輛馬車上,就發現對面馬車上的窗簾並未完全合上,她幾乎在看過去的一瞬間就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眼睛。
冷淡、疏離。
像是雪狐一樣的眼睛,看著人時讓人心驚,只覺得心口跳動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第8章 閒言碎語多